马车停稳。段世尧翻身下马,小跑着到李羡车前,亲自掀开车帘,动作谦卑至极。
李羡在王十三的“授意”下,早已恢复了那副纨绔子弟的跋扈模样。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惊魂未定后的暴躁与不耐。他扶着段世尧的手下了车,看都没看躬身行礼的吕庆等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
“吕知县!你这黎城县是怎么治理的?!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凶徒敢袭杀朝廷命官之子?!本公子昨夜在清和庄差点命丧黄泉!若非段巡检及时救援,还有我这些好友拼死相护,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本公子的尸首了!” 他声音尖利,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迁怒。
吕庆被这劈头盖脸的斥责砸得晕头转向,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连连作揖,声音都带了哭腔:“李公子息怒!息怒啊!卑职该死!卑职万死难辞其咎!卑职已命人在城中最好的‘浮仙楼’备下压惊宴席,为公子洗尘压惊,还请公子……”
“压惊?!宴席?!”李羡猛地打断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惊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本公子命都快没了!还吃什么破宴席?!那伙人!那伙叫‘阴间’的疯子!他们就在暗处盯着本公子!随时会要我的命!你懂不懂?!!”
“阴间?!”吕庆和身后县丞吴增银等人脸色瞬间煞白!这个名字他们也有所耳闻,是最近江湖上风头最劲、行事最诡秘狠辣的组织!传闻他们出手,目标必死无疑!这位李公子怎么惹上了这等煞星?!
“李……李公子……”吕庆腿肚子都在转筋,声音发颤,“这……这‘阴间’……卑职……卑职……”
“卑职什么卑职!”李羡烦躁地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本公子不要听这些废话!我现在就要人!要真正的高手!能打能杀的高手!日夜不停地保护我!直到我安全离开黎城!听懂了吗?!”
吕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个七品知县,手下衙役对付些毛贼还行,对付“阴间”这种传说中的凶徒?那不是送死吗?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县丞吴增银。
吴增银眼珠一转,上前一步,躬身道:“公子息怒!知县大人也是忧心公子安危!这‘阴间’凶名赫赫,确实非寻常衙役可敌。不过……”他话锋一转,“我黎城地界,富户乡绅家中多有重金聘请的护院武师,其中不乏真正的高手!不如由县衙出面,晓谕各家,征调其护院高手入衙,轮班护卫公子安全?如此人多势众,或可震慑宵小?”
“护院武师?”李羡眉头紧锁,一脸嫌弃,“那些看家护院的玩意儿,能顶什么用?石头堡那群吃人的疯子都被‘阴间’的人弄死了!一群护院顶个屁!” 他语气暴躁,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李羡侧后方的王十三,看似无意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羡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一种纨绔子弟特有的、自以为是的“灵光一闪”:
“对了!段巡检!你昨晚不是跟本公子提过吗?黎城有个什么……什么寺来着?里面的和尚!对!和尚!很厉害!叫什么……卧佛寺?了然大师?!”
段世尧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着吕庆和吴增银抱拳,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回公子,回吕大人、许大人。卑职昨夜确实向公子提及,城西三十里卧佛寺的住持了然大师,佛法高深,修为精深。寺中武僧更是了得,个个都是能降妖伏魔的金刚罗汉!尤其了然大师本人,传闻有伏虎之力,降魔神通!若得卧佛寺高僧护卫公子……”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定能保公子万全!”
吕庆和许泾渭闻言,眼睛都是一亮!卧佛寺!了然大师!这确实是个路子!那老和尚虽然贪财,但本事是真有!而且背景深厚,连前任知州都拿他没办法!若能请动他,确实比征调各家护院靠谱得多!
“对对对!段巡检所言极是!”吕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了然大师乃得道高僧!佛法无边!寺中武僧更是威名赫赫!若有高僧护法,定能震慑邪魔外道!保公子平安!”
吴增银也赶紧附和:“公子洪福!若能请得了然大师出山,定能逢凶化吉!卑职这就……”
“那就快去请啊!”李羡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脸上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颐指气使,“还愣着干什么?告诉那老和尚!本公子有的是钱!只要他肯派人来保护本公子,要多少都行!让他派最厉害的武僧!越多越好!最好把他自己也派来!快去!”
“是是是!卑职这就亲自去办!亲自去卧佛寺拜谒了然大师!”
吕庆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什么官体了,对着李羡深深一揖,转身就对着吴增银和典史乔俊吼道:“快!备马!不!备轿!本官要立刻去卧佛寺!吴大人,你立刻去库房,取……取五百两……不!取一千两现银!再加两匹上好的苏绸!作为本官拜谒了然大师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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