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目光紧锁着羊脂玉瓶中诡谲的淡紫色粉末,嗤笑一声:“让万人沉睡三日的药,杀鸡焉用牛刀?我只需能迷晕一座县城、维持两个时辰的药剂,韩夫人这‘销金窟’里,不会连这种‘小玩意儿’都拿不出来吧?”他的声音带着三分挑衅,七分笃定,指尖无意识地用脚踹了一下旁边装满会票的钱袋。
韩夫人手中的团扇骤然停住,绣着牡丹的扇面下,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她凝视着王十三眼底跳动的火焰,忽的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丝丝凉意:“公子倒是会精打细算。”话音未落,她转身轻拍三下手,雕花木门应声而开,一名蒙着黑纱的侍女托着朱漆盘疾步而入。
朱漆盘上,青瓷小瓶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瓶口飘散出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这是‘醉仙露’。”韩夫人拿起瓷瓶轻轻摇晃,瓶中琥珀色的液体发出潺潺声响,“取百花毒蕊与雪山寒泉凝练而成,只需混入水源,便能让方圆十里的人昏睡两个时辰。”她将瓷瓶举到王十三面前,眼尾的丹蔻似血般妖冶,“不过,这药虽不如‘千眠散’金贵,却也不是寻常价——”
“开个价吧。”王十三打断她的话,目光死死盯着那瓶“醉仙露”。
韩夫人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腕间的帝王绿翡翠镯,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茶室里格外刺耳:“三千万两。”她见王十三眉头微皱,又补充道,“公子赢的八亿两,在暖船消费,我可给你算个折扣。但这‘醉仙露’,童叟无欺。”她顿了顿,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王十三耳畔,“毕竟,能让一座县城陷入沉睡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
王十三垂眸盯着青瓷小瓶里晃动的琥珀色液体,指节捏得发白。片刻后,他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孤注一掷的狠厉:“我这八亿多两都留在这,韩夫人最多能给我几瓶‘醉仙露’?”
茶室里骤然死寂,鎏金香炉中青烟猛地窜高,映得韩夫人的脸色忽明忽暗。她手中的翡翠镯磕在案几上,发出惊心动魄的脆响:“公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八亿两......”
“别跟我绕圈子。”王十三一把掀翻棋盘,黑白棋子如暴雨般砸在青砖上。
韩夫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抬手示意侍女退下。
“八瓶。”待茶室只剩两人,韩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王十三喉头滚动,将掌心沁出的冷汗在衣摆上蹭去,冷笑一声:“韩夫人好算计。既如此,我给你两亿四千万两,八瓶‘醉仙露’,咱们两清。”他刻意将会票袋甩在案几上。
韩夫人望着那堆会票,指尖抚过扇面的牡丹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裹着三分讥讽:“公子当这是街边菜摊?”她起身时裙摆扫过地面,绣着金线的云纹在烛光下泛起冷芒,“‘醉仙露’三月方能制得一瓶,每次开炉损耗十之**。如今为公子凑出八瓶,已是倾尽库存。”纱幔外隐约传来赌坊的喧嚣,却衬得茶室里的气氛愈发压抑。
“物以稀为贵,卖得越多,价便越高。”韩夫人的指尖突然扣住王十三的手腕,翡翠镯的凉意顺着皮肤渗进血脉,“若单卖一瓶,三千万两足矣。可八瓶......”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少年骤然绷紧的下颌,“八亿两,已是暖船赔本的底线。”
王十三猛地抽回手,后槽牙咬得发疼:“八亿就八亿!”他抓起“醉仙露”时,瓶身磕在桌角发出脆响,“但韩夫人最好祈祷药效如你所言,否则——”
“否则如何?”韩夫人倚着雕花窗棂,任由夜风掀起鬓边的东珠流苏,眼中尽是志得意满,“公子只管放心,暖船从无虚言。”
第二日卯时三刻,晨雾还未散尽,王十三带好自己货物便带人钻进之前上船前找好的破庙,第一时间对薛城等人施展了忠心术。
“主上!”薛城踉跄着爬起来,锁骨处的鞭痕还渗着脓血,“那些在暖船上所谓的贵客,明面上是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实则......”他剧烈咳嗽,指节死死抠住青石板,“连畜生都不如!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主上当着那么多人赢了八亿多两......”话音未落,庙门轰然洞开,寒风卷着枯叶扑进来,惊起梁上栖息的乌鸦。
薛城话音戛然而止的瞬间,远处密林中骤然爆发出金属交鸣与惨嚎。王十三猛地按住腰间长剑,“噤声!”他压低声音,使劲听密林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打斗声如煮沸的滚水,忽而激烈忽而沉寂,惊起林间无数寒鸦。约莫半柱香后,最后一声惨叫消散在晨雾里,潮湿的血腥味却顺着风灌进破庙。王十三示意众人固守,自己贴着墙根滑出庙门,跃上残损的飞檐。
雾霭中,十几具尸体横陈官道,锦缎华服上绣着的云纹与瑞兽沾满泥浆。七八个蒙面刀客正踹开马车上的檀木箱,金银财宝倾泻而出时,为首那人扯下脸上黑巾,竟是昨夜在暖船上见过的苍松派副掌门归海涛!此刻他手中长刀挑起死者的玉佩,玉坠在晨光中折射出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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