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礼物”如同一道暗流,在薇月心底注入了沉静而强大的力量。她将官凭和传讯符妥善藏好,那瓶丹药也随身携带。有了这些底牌,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思路也变得更加清晰和果决。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时机,必须主动创造机会,尽快与如燕取得联系,拿到严嵩勾结突厥的证据。
然而,直接前往西侧水牢无异于自投罗网。那里是严嵩的地盘,守卫皆是其心腹,自己这个“协助调查”的身份,在那种核心区域毫无用处,反而会立刻引起严嵩的警觉。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一个能够接近水牢区域,而又不显得突兀的理由。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一个名字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虺文忠,“闪灵”!
这位蛇灵内部武功公认最高的顶尖杀手,地位超然。他并不直接参与组织的日常管理和权力斗争,更像是一把供奉在神坛上的利刃,只听从肖清芳的直接调遣,执行最危险、最机密的任务。他性情孤傲,沉默寡言,对所谓的“前朝遗孤”也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敬畏或忌惮,反而带着一种隐隐的审视。
薇月与虺文忠接触不多,但有限的几次交集,让她感觉到此人并非完全泯灭人性,他忠于的似乎是蛇灵“反武复唐”的那个初始理念,而非肖清芳个人。在崇州时,她曾隐约试探过,感觉此人或许是可以争取的对象,至少,他应该对严嵩那种借清洗之名排除异己的行径,不会有什么好感。
更重要的是,虺文忠作为组织的顶尖战力,拥有相当大的行动自由,他去往总坛任何区域,都不会有人敢于阻拦或过多盘问。如果能借他的势……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薇月心中逐渐成型。
她决定,去拜访虺文忠。
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虺文忠态度不明,万一他完全忠于肖清芳,或者懒得理会这些内部倾轧,自己的试探反而可能暴露意图。但相比于硬闯水牢,这无疑是风险相对可控的选择。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并未带那两名刑堂弟子,独自一人朝着虺文忠通常居住的、位于总坛深处一处僻静独立洞穴走去。
虺文忠的居所外没有任何守卫,只有一道简单的竹帘垂在洞口。薇月在帘外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恭敬地开口道:“虺先生可在?薇月冒昧来访,有事请教。”
洞内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就在薇月以为对方不愿理会,准备离开时,竹帘后传来一个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进来。”
薇月心中一凛,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洞内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放着一把出鞘半寸的横刀,刀身闪烁着幽冷的寒光。虺文忠就盘膝坐在石床上,双眼微阖,仿佛在打坐调息。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岁,面容普通,毫无特色,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但那双偶尔开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两道冰冷的闪电。
他没有看薇月,只是淡淡地问道:“何事?”
薇月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虺先生,想必您已知晓如燕被指叛变,首领命我协助严长老调查此事。”
虺文忠眼皮都未抬一下:“此事与我何干?”
他的反应在薇月预料之中。她继续说道:“薇月并非为调查而来,而是为求一个‘公道’。我坚信如燕并非叛徒,此事背后另有隐情,恐是有人借机铲除异己,损害组织根基。长此以往,只怕人心离散,我等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更遑论……复兴李唐之志。”
她刻意提到了“复兴李唐之志”,这是蛇灵最初的理念核心,也是虺文忠可能还在意的东西。
果然,虺文忠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冰冷的眸子落在薇月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公道?组织之内,何来公道?首领之命,便是公道。你身为‘法统’象征,不去想着如何光复李唐,却在此为一个叛徒奔走,不觉得本末倒置吗?”
他的话语带着讥讽,但薇月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并非完全认同肖清芳的做法!
“法统若建立在无辜者的鲜血和阴谋之上,与武氏篡国何异?”薇月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声音清晰而坚定,“虺先生忠于的,究竟是肖清芳个人,还是我等最初聚集于此的那个‘理想’?若组织内部已是藏污纳垢,互相倾轧,甚至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勾结外敌,这样的组织,即便推翻了武周,又能给天下带来什么?不过是另一个烂到根子里的朝廷罢了!”
这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直接质疑了肖清芳的领导和组织的纯洁性。
虺文忠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洞穴,压得薇月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强运内力,稳住身形,依旧倔强地与他对视。
良久,那股杀气缓缓收敛。虺文忠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巧言令色。你待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