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月被两名千牛卫士兵“护送”着,回到了自己那间狭小的禅房。一路上,她依旧维持着那副惊魂未定、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惶恐不安,任谁看去,都是一个被突如其来的厮杀和火灾吓坏了的普通女子。
直到禅房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她才缓缓直起身,脸上那夸张的惊恐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后的冷静,以及一丝计划得逞的锐利。
她走到铜盆前,就着冰冷的残水,仔细擦去脸上刻意抹上的灰尘和泪痕。镜子里映出的脸庞,虽然依旧带着一丝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成功了。
她成功地引爆了“幽冥鬼手”这个潜在的炸弹,借狄仁杰之手,重创了肖清芳派来的精锐力量。更重要的是,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向狄仁杰阵营靠拢的契机——一个“偶然”发现歹徒、并勇敢示警的“有功之臣”。
然而,她深知,仅仅如此还不够。狄仁杰是何等人物?他或许会嘉奖她的“义举”,但绝不会因此就完全信任一个来历不明、且身负蛇灵核心身份的“投诚者”。她需要更进一步,需要展现出更大的“价值”,也需要为自己披上一层更值得同情和保护的外衣。
“重伤”,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这不仅能解释她为何能在蛇灵杀手的眼皮底下“侥幸”逃脱并示警(自然是经过了“殊死搏斗”),也能让她在接下来的接触中,处于一个相对弱势和需要“庇护”的地位,降低狄仁杰和李元芳的戒心。同时,也能为她暂时避开蛇灵可能残存的报复,以及官府后续更细致的盘查,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
想到此处,薇月不再犹豫。她走到榻边,解开衣衫,露出光洁的肩背。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右手运起内力,猛地向自己左后肩胛骨下方一拍!
“噗!”一声闷响,并非骨骼碎裂,而是内力震荡脏腑,模拟出内腑受创的效果。她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这还不够。她需要更明显的外伤。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片。咬着牙,用碎片在自己左臂外侧,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看似狰狞但并不深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衣袖。
接着,她又如法炮制,在自己右侧小腿上,制造了一处类似的划伤。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紊乱。她迅速清理掉茶杯碎片和血迹,将染血的外衫脱下藏好,换上一件干净的、但质地普通的居士服,然后虚弱地躺倒在床榻上,拉过薄被盖住身体,只露出那张苍白憔悴、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痕的脸庞。
她调整着呼吸,使之听起来微弱而艰难,眼神也刻意涣散,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现在,她是一个在示警过程中,与凶残的蛇灵杀手“搏斗”后,身负“重伤”的弱女子了。
她静静地等待着。她知道,狄仁杰一定会来。无论是出于安抚,还是审问,他都必然会来见她这个关键的“目击证人”和“立功者”。
时间一点点过去,禅房外依旧能听到士兵巡逻和清理现场的脚步声,但她的房门前却异常安静。这种等待,比之前的行动更让人心焦。
终于,在接近黎明时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士兵恭敬的禀报声。
“大人,那位示警的居士就在房内。”
“嗯。”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应道。
来了!薇月的心猛地一提,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维持着那副重伤虚弱的姿态。
房门被轻轻推开。首先进来的是一身戎装、面色沉肃的李元芳,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扫过整个禅房,最后落在了榻上的薇月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随后,青衫便袍的狄仁杰缓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落在薇月身上时,既有关切,也有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洞察力。
薇月适时地发出一声细微而痛苦的呻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回枕上,气息微弱地说道:“民女……民女参见大人……”声音沙哑,带着颤音。
狄仁杰快步上前,温和地制止了她:“居士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他的目光落在薇月嘴角那未擦净的血迹,以及她手臂上简单包扎后仍渗出血色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元芳,快去请随军大夫前来。”
“是。”李元芳应声,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依旧带着警惕,审视着薇月。
“多……多谢大人。”薇月气息奄奄地道谢,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李元芳,又迅速垂下,仿佛被他身上的杀气和审视的目光吓到。
狄仁杰摆了摆手,示意李元芳先去请大夫,然后自己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薇月,语气温和地问道:“居士感觉如何?伤势可还撑得住?”
“还……还好。”薇月虚弱地回答,眼中适时地涌出劫后余生的泪水,“多谢大人关怀……民女只是……只是当时太过害怕,看到那些黑衣人放火,还想杀人……民女想跑,被他们发现,追赶……厮打中受了伤……幸好,幸好军爷们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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