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独院内,气氛却与外界的紧张截然不同,透着一股智珠在握的从容。
李元芳正在汇报昨夜行动的详细结果:“……大人,假袁天罡与孙鹤均已拿下,押在东厢严密看管。从其禅院中搜出大量火药、迷烟、伪造的符箓以及一些往来书信,虽多为密语,但足以坐实其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之罪。参与抵抗的蛇灵教徒共计一十七人,击毙五人,生擒十二人。”
狄仁杰坐在书案后,手里正拿着那张从食盒缝隙中发现的蜡封密信。他已经看完了信的内容,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元芳,你怎么看这封信?”狄仁杰将信递给李元芳。
李元芳快速浏览一遍,眉头微蹙:“大人,此信来得蹊跷。恰在假袁天罡被捕之后,写信之人对蛇灵内情似乎颇为了解,直指肖清芳。而且……这联络方式,大雄宝殿佛像右掌?未免儿戏,恐是陷阱。”
狄仁杰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陷阱未必,但试探是肯定的。写信之人,心思缜密,且极为谨慎。她(狄仁杰特意用了‘她’)并未完全信任我们,所以用了这种匿名的方式,并且提出了一个看似具体、实则她可以完全掌控是否现身的联络办法。”
“她?”李元芳立刻反应过来,“大人是指……那个与我们交过手、在藏经阁和废庄留下线索的女子?”
“除了她,还能有谁?”狄仁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假袁天罡愚蠢狂妄,孙鹤虽算沉稳,但格局有限。唯有此女,能从我们数次交锋中脱身,并能看穿圈套,反向传递信息。如今假袁天罡这颗棋子废了,她便立刻抓住机会,主动递上投名状,并且一上来就抛出了肖清芳这个重磅消息,以示诚意。此女,不简单啊。”
李元芳仍有疑虑:“可是大人,她毕竟是蛇灵核心,手上未必干净。其言是否可信,其心是否真意归顺,尚需验证。万一这是肖清芳的苦肉计……”
“所以,我们才要将计就计。”狄仁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院内积雪,“她抛出了鱼饵,我们便咬钩,但要按照我们的方式咬。她想掌控接触的主动权,我们偏要反客为主。”
“大人的意思是?”
“她不是让我们去大雄宝殿佛像右掌放三粒米吗?”狄仁杰转过身,笑容深邃,“我们去放。但不是偷偷摸摸地去放,而是要光明正大,让该看到的人看到。”
李元芳有些不解:“光明正大?”
“没错。”狄仁杰颔首,“你亲自去一趟大雄宝殿,就以清查寺内安全隐患为由,带人仔细检查殿内所有佛像、梁柱、香案,特别是那尊三世佛。检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佛像右掌有些灰尘或者需要修补的地方,然后‘顺手’放上几粒米作为标记,方便日后工匠处理。动作要自然,要让可能隐藏在暗处观察的蛇灵眼线看到,但又要做得像是公务行为,不露刻意。”
李元芳眼睛一亮:“属下明白了!如此一来,我们既回应了她的信号,表示收到了信并愿意接触,又将这次接触置于我们的监控之下。她若真有诚意,见到信号后,必然会设法与我们联系,而只要她一动,就难逃我们的耳目!”
“正是此理。”狄仁杰点头,“同时,加强对寺内所有人员,尤其是女性居士的暗中监控,重点留意有无异常动向。另外,对被捕的孙鹤和那些蛇灵教徒,加紧审讯,重点核实信中关于肖清芳和蛇灵内部结构的信息。我们要多方验证,确保万无一失。”
“是!属下这就去办!”李元芳领命,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
狄仁杰重新坐回书案前,拿起那封匿名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喃喃自语:“‘迷途知返’……但愿你是真心如此。蛇灵这颗毒瘤,盘根错节,若真能得其核心人物倒戈,无疑能省去无数麻烦,直捣黄龙。只是……与虎谋皮,不得不防啊。”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缓缓写下了“肖清芳”三个字,又在旁边写了一个“薇”字,然后用笔在“薇”字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棋局已至中盘,关键的棋子,开始显现其价值了。
当天下午,李元芳便依照狄仁杰的吩咐,带着一队千牛卫士兵,浩浩荡荡地开进大雄宝殿,进行所谓的“安全排查”。士兵们煞有介事地检查着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李元芳则亲自登上脚手架,检查那尊巨大的三世佛。
在检查到佛像右掌时,他果然“发现”掌纹处积了些许灰尘,他一边吩咐士兵记下,一边像是随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有时常用来临时标记的小米袋,倒出三粒米,放在了佛像右掌的掌心之中,还对着下面的士兵说道:“此处需重点清理,暂且以此米为记,莫要遗漏。”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殿内殿外可能潜伏的耳目听到。做完这一切,他便带人离开了大雄宝殿,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公务。
消息,很快便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传到了薇月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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