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令人窒息的平静。
梅林交锋之后,寒光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狄仁杰方面,没有再对薇月进行任何形式的盘问或接触,甚至连对后山禅院的监控,似乎都放松了些许,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假袁天罡和孙鹤虽然依旧警惕,但见狄仁杰并无进一步动作,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只当是狄仁杰暂时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薇月却从这平静中,嗅到了更深层次的风暴气息。她太了解狄仁杰了,这位老人绝不会因为一次试探无果就放弃。这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猎手收网前最后的耐心等待。
果然,两天后的清晨,一个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蛇灵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名负责在外围打探消息的蛇灵教徒回报:狄仁杰似乎找到了新的调查方向,其手下千牛卫有大动作,正在秘密集结,疑似得到了重要线索,准备于今夜行动,目标直指洛阳城南的一处荒废庄园!
“城南废庄?”孙鹤接到消息,眉头紧锁,立刻召集薇月和几名小头目商议,“那里是我们一处早已废弃的联络点,狄仁杰怎么会查到那里?”
假袁天罡对此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定是那狄仁杰查案无门,病急乱投医!让他去扑个空也好,正好浪费他的精力!”
但孙鹤显然想得更深:“不对。那处废庄废弃已久,痕迹早已清理干净,狄仁杰若非得到确切情报,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回报的教徒笃定道:“可靠!是我们在洛阳府衙的内线传出的消息,据说狄阁老已经签发了调兵手令!”
薇月坐在下首,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狄仁杰精心布置的、引蛇出洞的圈套!
狄仁杰故意放出风声,说找到了蛇灵的重要据点,并且要连夜行动。其目的,无非有二:一是试探蛇灵内部的反应,看是否会有人因此惊慌失措,露出马脚;二是想引诱蛇灵派人去确认、转移,或者……灭口,从而被他当场抓获,顺藤摸瓜!
好精明的算计!薇月暗自凛然。狄仁杰这是阳谋,明知是陷阱,蛇灵却不得不应对。因为万一那废庄里真的还留有什么要命的证据呢?或者,万一是内部有人背叛,故意泄露了那里呢?不去确认,风险太大!
孙鹤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派人去确认一下!若真有证据,立刻销毁;若是陷阱……也要弄清楚,这消息究竟是怎么泄露的!”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薇月身上:“薇月姑娘,你心思缜密,武功高强,此事关系重大,就由你带一队精锐,连夜前往城南废庄探查究竟。记住,以探查为主,若无必要,切勿与官府冲突,一旦确认是陷阱,立刻撤离!”
薇月心中一震。果然!狄仁杰这个圈套,最终还是要套到她的头上!孙鹤派她去,既是利用她的能力,恐怕也存了万一出事,将她作为弃子的心思!
她不能拒绝。拒绝,就意味着抗命,意味着她心里有鬼。她必须去,而且必须“完美”地执行这个任务,既要向孙鹤证明她的“忠诚”和能力,又要巧妙地避开狄仁杰的陷阱,甚至……利用这次机会,再次向狄仁杰传递信息。
“属下领命。”薇月站起身,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薇月带着四名精心挑选的蛇灵教徒,换上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潜出寒光寺,向着洛阳城南方向疾行。
一路上,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狄仁杰既然设下圈套,必然在废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硬闯是死路一条。她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要让孙鹤相信她确实去探查了,并且遇到了“危险”,又要让狄仁杰知道,她看穿了这个圈套,并且没有恶意。
临近废庄,远远便能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庄园废弃已久,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但薇月敏锐的感知告诉她,在那黑暗之中,隐藏着不止一道收敛却强大的气息。是千牛卫的高手!李元芳很可能也在其中!
她示意手下停止前进,潜伏在庄园外的一片枯树林中。
“你们在此接应,我独自进去查探。”薇月低声道,“若有异动,以哨声为号,立刻撤离,不必管我。”
“是!”四名教徒低声应命。
薇月深吸一口气,将身形融入阴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废庄靠近。她没有选择从正门或明显的缺口进入,而是绕到庄园侧后方,找到一处看似不起眼、但凭借她的身手可以勉强通过的破损墙垣。
她没有立刻翻入,而是蹲伏在墙根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布包。里面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一些东西——一小撮特制的荧光粉末,以及一小块素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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