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黑风峪的惊魂一夜,薇月变得更加谨慎。她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馆后院的密室里,一方面照顾依旧昏迷的石柱,另一方面通过赵龙和柳七传递回来的信息,遥控指挥着对崇州各方势力的监视。
肖清芳那边暂时没有回音,不知是对她的遭遇不以为意,还是在暗中调查。青蛇也仿佛人间蒸发,没有再传来任何指令。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薇月更加确信,截杀之事与蛇灵内部脱不了干系。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开辟新的局面。
眼下,蛇灵的任务是挑拨王孝杰与邱静的关系。直接对邱静下手,风险高且违背她的底线,那么,换个思路,能否先从邱静这边打开缺口,获取他的信任,从而更深入地了解局势,甚至……反向利用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回忆起之前搜集到的关于邱静的信息。此人为官清正,体恤民情,但与王孝杰的强硬作风格格不入,在崇州官场和民间,支持者与反对者参半。他最近正因为王孝杰的弹劾而焦头烂额,四处奔走自辩。
这是一个机会。
薇月仔细规划了接近邱静的计划。她不能再用“落难孤女”那种过于刻意的方式,在崇州这个敏感时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很难取得邱静这种资深官员的信任。
她需要一个新的、更合理的身份。
几天后,薇月再次易容,这次她扮作一个游历四方、略通医术和卦象的年轻女道士,道号“清尘”。她选择在邱静每日从府衙返回府邸必经的一座石桥旁摆了个小摊,为人免费诊脉、解签,言语间偶尔会透露一些对时局的“独特”见解。
她表现得超然物外,却又隐隐指向王孝杰与邱静之争的根源在于“沟通不畅,小人作祟”,并暗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坚守本心方能渡过难关云云。
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几天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邱静回府时,他的轿子恰好经过石桥。或许是薇月(清尘)那淡然出尘的气质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又或许是她对某个求签者说的话隐隐触动了他的心事,邱静竟命轿夫停下,隔着轿帘看了她片刻。
薇月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对着轿子方向打了个稽首,便继续低头整理她的签筒,并未上前搭讪。
这种不卑不亢、无意攀附的态度,反而让邱静高看了一眼。
第二天,邱静的心腹师爷悄悄来到薇月的摊前,说是家中老母身体不适,想请“仙姑”过府一观。
鱼儿上钩了。
薇月心中了然,收拾好摊子,跟着师爷来到了刺史府。她并未被直接引去见邱静,而是先为那位确实有些年老体衰的老夫人诊了脉,开了几副温补调理的方子,言谈举止间,展现出了扎实的医术功底和沉稳的气度。
这一切,自然有人汇报给邱静。
当晚,薇月(清尘)终于在后堂书房,见到了这位崇州刺史。
邱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苍老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和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透着为官多年的威严和审视。
“清尘道长,请坐。”邱静的声音有些沙哑,态度还算客气。
“多谢大人。”薇月依言坐下,姿态从容。
“听闻道长医术精湛,且能卜算吉凶?”邱静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略通皮毛,不敢称精湛。”薇月谦逊道,“医术乃济世之本,卦象乃窥天之机,皆需心存敬畏,不敢妄言。”
邱静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那依道长看来,如今这崇州局势,吉凶如何?”
薇月心中一震,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她不能说得太直白,也不能毫无见地。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迎向邱静审视的眼神,缓缓道:“贫道乃方外之人,本不该妄议红尘之事。然既蒙大人垂询,便姑妄言之。崇州之地,煞气凝聚,如乌云盖顶,主刀兵之争,官非之扰。然……”
她顿了顿,观察着邱静的神色,继续道:“然乌云之下,亦有一线清明之光,坚韧不拔,乃中正之气。只是此气为浊流所困,小人环绕,恐有蒙尘之险。”
她的话,隐晦地指出了崇州面临的军事冲突和官场是非(煞气凝聚),也点明了邱静自身的清廉刚正(一线清明之光,中正之气),以及他被小人陷害、处境艰难的现状(为浊流所困,有蒙尘之险)。
邱静闻言,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道长慧眼。却不知……这一线清明,该如何拨云见日?”
薇月知道,邱静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能力”了。她不能直接给出答案,那样反而显得可疑。
“天机莫测,人事可为。”薇月打了个玄机,“坚守本心,明辨忠奸,静待时机。有时,退一步,并非畏惧,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雷霆一击。有时,看似险阻,或许暗藏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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