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决绝的声音还在北门喧嚣的战场上回荡,她与“凤影”精锐转身欲冲向城东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元芳的心上。
城外是数万凶悍的突厥狼骑,是龙潭虎穴,是十死无生的绝地!她此去,与送死何异?!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让李元芳瞬间血液逆流。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理智。在权善才的怒吼声中,在狄仁杰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在周围士兵惊愕的注视中,李元芳猛地荡开身前两名突厥士兵,身形如同挣脱了枷锁的苍鹰,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几个起落便追上了尚未远去的林薇队伍。
“郡王!”
李元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喊杀声。他一步跨到林薇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是担忧,是愤怒,更是一种与她同生共死的决绝。
林薇猝然停步,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气息微喘却眼神灼亮的李元芳,微微一怔:“李将军?你……”
“我与你同去!”李元芳打断她的话,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他不再称呼“郡王”,而是直接用了“你”,这一刻,他剥离了所有官职身份的束缚,仅仅是以李元芳个人的身份,做出这个决定。
“不可!”林薇立刻反对,语气急促,“北门缺口需要你!权将军一人支撑不住!你若离开,防线顷刻即溃!崇州怎么办?!”
她的担忧合情合理。李元芳是守军的精神支柱之一,是抵挡突厥“狼卫”最锋利的刀刃。他若离开,北门压力骤增,很可能等不到他们奇袭奏效,城就破了。
李元芳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正因北门危急,才更需要打破僵局!你的‘围魏救赵’是眼下唯一的希望!但仅凭‘凤影’,力量太过单薄,成功的几率渺茫!”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看清她灵魂深处:“我李元芳或许不擅奇谋,但论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尚有一技之长!有我同去,至少能为你多撕开一道口子,多争取一线机会!至于北门——”
他猛地回头,看向正在浴血奋战的权善才,运足内力,声震四野:“权将军!北门交给你了!在我与郡王回来之前,就是把尸体垒起来,也要给我堵住这个缺口!你可能做到?!”
权善才正一刀劈翻一名敌军,闻言浑身一震,看向李元芳那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林薇,他瞬间明白了李元芳的抉择。这是将最大的危险扛在自己肩上,去博取那微弱的生机!
一股混杂着悲壮与豪情的热流涌上心头,权善才嘶声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李元芳!老子把话放这儿!只要我权善才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一个突厥崽子从这儿踏进城内!你们……给老子活着回来!”
这是承诺,是托付,更是男人之间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支持!
李元芳得到回应,不再多言,转回头,目光再次落在林薇脸上,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恳切与坚定:“城内尚有狄公坐镇,权将军亦非庸才,短时间内,北门可保无虞。但若你的奇袭失败,崇州终究难逃一劫。让我同去,多一分力,便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林薇看着李元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份将自己生死与崇州命运、与她个人安危彻底捆绑在一起的决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她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多他这一位绝世高手,奇袭的成功率确实能提升不少。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将他拖入了这九死一生的险境。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元芳直接打断。
“不必再说!”李元芳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果断,“我意已决!要么,你我同去!要么……”他顿了顿,目光如冷电扫过周围蠢蠢欲动的突厥士兵,“我便在此处,战至最后一刻,黄泉路上,总不至于让你一人独行!”
这话已不是商量,而是最后的通牒。他将自己的生死,**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与她捆绑在了一起。
林薇的心猛地一颤。她看着李元芳那冷峻而坚定的面容,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她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任何言语都无法改变。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担忧,有感动,更有一种在绝境中被人毫不犹豫、以性命相托的震撼与温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肩而战的凛然。
“好!”林薇不再矫情,重重点头,声音清越而坚定,“那我们,便同去同归!”
“同去同归!”李元芳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随即化为更加冰冷的杀意。
他不再多言,转身对着身后几名一直紧随他厮杀、此刻也聚拢过来的亲卫喝道:“你们留下,协助权将军守城!这是军令!”
“将军!”几名亲卫面露急色。
“执行命令!”李元芳厉声道。
“……是!”亲卫们咬牙领命,红着眼睛重新杀回缺口处的战团。
李元芳则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林薇身侧,与她并肩而立。他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可靠的山岳,为她,也为这支小小的敢死队,注入了一股无比坚实的信心和力量。
“走!”林薇不再耽搁,低喝一声,与李元芳一起,率领着数十名“凤影”精锐,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一道如同出鞘神兵般的身影。他的存在,让这支敢死队的气势,陡然攀升到了顶点!
狄仁杰望着那两道并肩疾行、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老眼之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期盼,更有一种深深的动容。他喃喃自语:“元芳……薇月……望苍天庇佑,佑我忠勇之士,平安归来……”
而北门缺口处,权善才如同疯魔,挥舞着战刀,用更加狂暴的厮杀,践行着自己的诺言,也为那支深入虎穴的队伍,吸引着更多的敌人,分担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压力。
李元芳的“我与你同去”,不仅仅是一句承诺,更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追随与守护。从此,刀山火海,黄泉碧落,两人将共同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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