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邦的死,如同在暗流中投入一块巨石,虽未直接掀起惊涛骇浪,却让水面下的涌动变得更加诡谲难测。崇州城内,在李元芳的雷厉风行和林薇“凤影”的严密监控下,暂时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静,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令人窒息。
假作战计划已然放出,突厥大营那边却异常沉默,并未如预期般在“器械转运”的暗道出口或“夜袭”路线上有所异动。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狄仁杰、林薇等人心中更加不安。默啜绝非易与之辈,他要么是识破了陷阱,要么就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滑向了假计划中“夜袭”行动的时辰——丑时。
然而,丑时将至,崇州城内外依旧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刮过城头旗帜的猎猎作响,以及远处突厥大营零星的火光,在浓重的夜色中明明灭灭。
“不对劲。”林薇站在北门城楼的阴影里,对身旁的李元芳低语。她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城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太安静了。”
李元芳微微颔首,手一直按在幽兰剑的剑柄上,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默啜恐怕另有打算。”
就在丑时的更梆声刚刚敲响,余音尚未完全消散于夜空中时——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预想中的南门方向,也非西城永丰仓附近!
而是他们此刻所在的,承受了连日来最猛烈攻击的——北门!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北门城墙偏西的一段传来!那声音并非投石机巨石的撞击,也非箭矢的呼啸,而是……火药爆炸的轰鸣!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那段本就因连日轰击而有所损毁的城墙,在剧烈的爆炸中,猛地坍塌下去一大块,露出了一个数丈宽的、触目惊心的缺口!
“敌袭——!北门城墙被炸破了!”
凄厉的警报声和士兵的惊呼声瞬间划破夜空,整个崇州城仿佛都被这一声爆炸从睡梦中惊醒!
“不好!”林薇和李元芳脸色剧变,几乎同时朝着爆炸发生的方向疾冲而去!
他们瞬间明白了!默啜根本就没相信那个假计划,或者,他通过“灰狼”或其他渠道,得知了那是陷阱!他将计就计,利用守军注意力被假计划吸引的时机,暗中派遣精锐,潜伏至北门城墙下,埋设了火药,发动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几乎在城墙被炸开的同时,城外黑暗中,响起了如同海潮般汹涌而来的喊杀声和马蹄声!无数黑影,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鬼,朝着那个新生的缺口,发起了亡命般的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默啜麾下最精锐的“狼卫”!他们身着轻甲,手持弯刀圆盾,动作迅猛如狼,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就涌到了缺口处!
“堵住缺口!快!堵住缺口!”权善才声嘶力竭的吼声从附近传来,他亲自挥舞着战刀,率领着闻讯赶来的预备队,冲向那致命的缺口,与最先涌入的“狼卫”绞杀在一起!
刀剑碰撞声、喊杀声、垂死者的哀嚎声,瞬间在缺口处响成一片!血肉横飞,战况惨烈到了极点!
守军虽然拼死抵抗,但缺口被突然打开,敌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来,心理和阵线都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不断有突厥士兵顺着缺口攀爬而上,与守军展开残酷的白刃战。
“放箭!覆盖缺口后方!”林薇一边朝着缺口冲去,一边对着城墙上有些慌乱的弓弩手大声下令。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一定程度上稳住了军心。
弓弩手们反应过来,箭雨朝着缺口后方蜂拥而至的突厥后续部队倾泻而下,暂时延缓了他们的冲击速度。
李元芳更是如同虎入羊群,幽兰剑化作一道死亡旋风,所过之处,突厥“狼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他死死钉在缺口最前沿,成为了抵御洪流最坚实的那块礁石!
然而,突厥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显然对此役志在必得。默啜投入了最精锐的力量,不顾伤亡,疯狂冲击。缺口处的守军压力越来越大,防线摇摇欲坠。
更雪上加霜的是,或许是看到北门突破口已经打开,其他方向的突厥军队也加强了攻势,牵制守军兵力,使其无法全力支援北门。
“顶住!给我顶住!”权善才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如同受伤的雄狮,咆哮着,砍杀着,但身边的士兵还是在不断减少。
林薇也已然杀入战团,她剑法精妙,身形灵动,专挑突厥军官和勇猛之士下手,试图打乱敌人的指挥。但个人的勇武,在如此规模的混战中,所能起到的作用终究有限。
危机!
崇州城自开战以来,最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城墙被破,精锐敌军涌入,防线濒临崩溃!一旦缺口彻底失守,让突厥大军源源不断涌入城内,那么等待崇州城的,将是一场血腥的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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