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内鬼的调查在绝对隐秘中紧锣密鼓地展开。林薇动用了“凤影”最核心的力量,如同织就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所有可疑目标。然而,内鬼显然极其谨慎,在接连得手后,似乎暂时蛰伏了起来,数日间并未再有明显的动作。
城外,默啜的进攻却并未停歇。他改变了策略,不再进行大规模、高强度的攻城,而是采用车轮战术,不分昼夜,以小股部队轮番骚扰,辅以投石机和弓箭的间歇性打击,意图疲惫守军,消耗其精神和物资。
崇州守军疲于应付,伤亡数字仍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城内的气氛也因久战和之前的内部猜疑而愈发压抑。
这日傍晚,又一波突厥的骚扰被打退,城头上暂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夕阳的余晖将城墙染上一层凄艳的血色。林薇与李元芳一同在城头巡视,检查防务,安抚士卒。
两人走到一段相对僻静的城墙,这里白日里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争夺,墙体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和刀剑劈砍的痕迹。
李元芳停下脚步,望着城外连绵的突厥营帐,忽然开口道:“军中近日,有些流言。”
林薇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流言?”
李元芳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直接看进人心里:“是关于你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人说,你提出的‘重点防御,弹性收缩’之策,是怯战畏敌,是想将崇州城拱手让给突厥人进行巷战,罔顾城中百姓安危。也有人说,你如此积极地排查内奸,是借机排除异己,想彻底掌控崇州军权。甚至……还有人说,你身份不明,与突厥或有牵连,此番作为,恐是别有用心。”
这些流言恶毒而尖锐,直指林薇的动机和能力,甚至牵扯到她最敏感的身世问题。若在军中扩散开来,足以动摇她的威信,甚至引发更大的混乱。
林薇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她早就料到,内鬼在正面破坏行动受挫后,必然会转而使用这种卑劣的舆论攻势。她并未立刻辩解,而是反问道:“那你呢?李将军,你信这些流言吗?”
她的目光清澈而坦然,直视着李元芳的眼睛。
李元芳没有丝毫回避,他迎着她的目光,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不信。”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他向前迈了一步,距离林薇更近了些,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信你的判断。”
“我信你提出‘弹性收缩’,绝非怯战,而是基于对敌我实力的清醒认知,是为了在绝境中寻找胜机。巷战固然凶险,但总好过城破之后,任由突厥铁骑在毫无准备的街巷间肆意屠戮。提前规划,是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我信你排查内奸,是为了清除隐患,稳固防线。崇州若破,对你又有何好处?你若要权,神都的郡王府难道不比这危城更好?”
“我更信你的为人。”李元芳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我与你并肩作战,见过你为救士卒不惜以身犯险,见过你深入草原千里取药的决绝,见过你面对强敌时的冷静与担当。我李元芳这双眼睛,或许看不透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但分辨一个人的忠奸善恶,还从未走眼过。”
他顿了顿,最后沉声道:“所以,无论旁人如何非议,无论流言如何中伤,我信你。你的判断,我支持。你的决定,我执行。”
夕阳的光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枪,话语平淡,却蕴含着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坚定的力量。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昂的表态,只有这最简单、最直接的“我信你”。
在这一刻,林薇只觉得心中仿佛被一股暖流狠狠撞击了一下,多日来因内鬼、因战事、因身世而积压的沉重与阴霾,似乎都被这三个字驱散了不少。鼻尖甚至有些微微发酸。
她经历过背叛,经历过算计,深知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世界里,无条件的信任是多么的奢侈和珍贵。而李元芳,这个看似冷硬、沉默寡言的男人,却一次又一次,用他最直接的方式,给予了她这份弥足珍贵的信任。
无论是在草原上他说“无论你是谁”,还是此刻在危城之上他说“我信你的判断”。
这份信任,重于泰山。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她看着李元芳,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明亮的光芒,有感动,有坚定,也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彼此都已明了。
她转过头,再次望向城外那如同巨兽般匍匐的突厥大营,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流言止于智者,更止于行动。内鬼想用这种方式扰乱军心,逼我自乱阵脚,那是打错了算盘。”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怕了,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他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才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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