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纸张散落一地的狼藉。
周正亮看着地上的文件,又看了看一旁的何文,重重叹了口气:“实在对不住,小敏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想岔了,才会这么糊涂。”
何文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手指拂过皱巴巴的纸页,声音有些低沉:“我没事儿,只是……我毕竟在调查期,事情尚未有定论,她怕是心绪难平。”
周正亮也是心里一沉,周敏是市里调查专员,她真要是一通颠倒黑白的汇报,后果不堪设想。
他拍了拍何文的肩膀,语气坚定:“你放心,由我出面跟纪委那边说明情况,钱大江的事儿谁也别想歪曲事实。”
可周正亮还是低估了周敏的偏执。
当天下午,周敏就拿着一份“调查结果”去了市纪委,材料里花了大量篇幅将何文描述成了一个利用职权、假公济私的小人,更是将钱大江重伤一事毫无根据的栽在何文头上。
甚至编造出何文“收受贿赂”“打压异己”的虚假情节,把一本正经的调查,扭曲成了一场公报私仇的闹剧。
市纪委接到周敏的材料后,本对何文的案子还存有一些疑虑。现只剩满腔愤怒,加上周敏是周正亮的妹妹,她的“证词”似乎又多了几分“可信度”。很快,这份材料便被层层上报。
先是市里关注到了这个“基层干部滥用职权”的案例,紧接着又在省里炸开花。
一份标注着“急报”的材料摊在长条桌上,封面“关于坪山县技术顾问何文涉嫌以权谋私、涉案人员遇袭事件的汇报”几个字,被省革委副主任李建国的指尖反复摩挲,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同志们都看看吧。”李建国的声音打破沉默,他把材料往桌中间推了推,“一个小小的顾问就敢收好处、卡项目,甚至对涉案人员大打出手,这要是真的,性质就太恶劣了!”
最先拿起材料的是省纪委老张,张旭芳。他戴着老花镜,手指捏着纸页慢慢翻,越看表情越凝重。
“这材料……有点悬啊。”老张放下材料,摘下眼镜擦了擦,“说何文徇私,没账本,没证人;说她跟钱大江遇袭有关,更是连个时间线索都没有,全是‘我觉得’‘我猜测’。这么重要的汇报,怎么可能这般不严谨。”
“悬也得重视!”旁边省工业局局长王长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对基层影响很恶劣!”
会议室里顿时吵的不可开交。有人觉得材料太单薄,得先让地区先核实情况不能贸然下结论;有人却坚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立刻将何文控制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最终会议决定成立专案调查小组,针对何文事件充分彻查。
消息传到镇政府时,周正亮正在跟县纪委沟通账本的事。听到省里要派人下来,他差点没拿稳电话:“怎么闹到省里去了?周敏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挂了电话,周正亮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他知道,省里一旦介入调查,就意味着何文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他现在恨不得把周敏发配到北大荒,本来事态已经明朗,她非要横插一脚,真要把他气死才肯罢休。
思忖片刻,他赶紧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周正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我是周正亮,我找周鹏飞周首长。”
不多会儿,电话那头响起浑厚的声音:
“正亮?怎么想起来给你老子来电话?”
“周敏那丫头闯了大祸,她把方剑锋的爱人告了,证据确凿也就算了,还是诬告!现在省里下人彻查,我这边怕兜不住,先跟你通个气。”周正亮咽了口唾沫,语气更沉了些,“何文本就受了委屈,加上又有特殊贡献,这事儿要是闹开了,你的脸也没地方搁!”
这话像重锤砸在周鹏飞心上,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热水,缓了半晌,才缓声开口:“胡闹!简直是胡闹!”
周鹏飞走到窗边,手指在窗沿上轻轻敲击,片刻后转身接着跟周正亮道,“这事儿,我会出面沟通,至于周敏,让她回来尽孝!”
父子两人达成共识。
何文这次算是无妄之灾,周正亮不敢懈怠,何文与他有恩,他断不能恩将仇报。周敏的事儿他若是处理不好,估计方剑锋回来也够他喝一壶。
几乎同一时间,齐政委也从下属口中听到了消息。
他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冯越海刚整理上报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关注何文。从她被设局诬陷,再到如何破除流言,还己清白的详细经过,齐政委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是个有头脑,又有担当的姑娘。
他们能给的帮助本就有限,几乎靠她一个人在迷雾中寻求真相。这次顺着钱大江,更是挖出了不少有用线索。
可几近柳暗花明之时,却被周家的小妮子狠狠推了一把,大好局面几乎一朝崩盘。
省里要是伸手,他们想要再顺藤摸瓜怕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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