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胡家旧宅的院墙上,已挂满了喜庆的红绸,老槐树枝桠间系着红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晃,映得满院都是暖融融的红光。
距离胡斐与程灵素的喜宴只剩三日,赵刚正带着几个刀剑盟弟子,在院内搭着喜棚,笑声在巷子里都能听见。
“胡少侠,这喜棚的柱子得再扎牢些,免得宴客时出岔子!”赵刚踩着木梯,大声喊道。胡斐站在地面,递过绳索,笑着应道:“放心,保准结实!”
程灵素则坐在窗边,手中拿着慕容秋荻送来的嫁衣图样,指尖轻轻拂过绣着缠枝莲的纹路,嘴角噙着笑意。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响,不是亲友拜访的热闹声,反倒带着几分隐秘的急促——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正将一封黑色封皮的信函,悄悄塞进门缝,随后转身就向巷口跑去。
“是谁?”程灵素心中一动,快步走出门,那少年早已没了踪影,只有黑色信函静静躺在门槛边,封皮上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朵半开的槐花,与胡家院中的老槐树一模一样。
她捡起信函,指尖触到封蜡时,忽然察觉一丝异样——蜡层下隐约有细微的凸起,不像是普通封蜡。
程灵素小心地拆开信函,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没有字迹,只有几处不规则的墨点,排列得像是某种暗号。
“怎么了?”胡斐搭完喜棚,转身看到程灵素脸色凝重,连忙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程灵素将信函递给他,压低声音:“刚才有人悄悄送了这封信来,没有署名,纸上的墨点也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信。”
胡斐接过信函,仔细翻看,墨点分布在纸张的四角与中心,大小不一,边缘还带着淡淡的水渍。
他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一本旧册,里面记载过江湖暗语,其中就有“墨点传讯”的方式——墨点的大小代表方位,水渍则暗示时间。
“我去拿父亲的旧册!”胡斐转身冲进屋内,很快翻出一本封面磨损的册子,对照着信函上的墨点一一核对。
片刻后,他脸色骤变:“这信是在警告我们——三日后,也就是咱们办喜宴那天,会有人对‘槐花’动手!”
“对槐花动手?”程灵素皱眉,“是指院中的老槐树,还是……”她忽然反应过来,“是指我们!喜宴当天,来的都是亲友,他们是想趁乱对我们下手!”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玄慈大师与苏凝霜策马赶来,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胡少侠,程姑娘,我们收到消息,最近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在沧州附近活动,行踪诡秘,像是在探查什么。”
苏凝霜翻身下马,递过一张画像,“这是我们抓到的一个探子身上搜出的,画的正是胡家旧宅的位置。”
胡斐接过画像,只见纸上的胡家院落实物还原般精准,连老槐树的枝桠走向都丝毫不差——显然,对方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
他将黑色信函递给两人,沉声道:“刚才有人送了这封信来,用暗语警告我们,喜宴当天会有危险。”
玄慈大师看着信函上的墨点,眉头紧锁:“这墨点的排布,带着几分‘残莲堂’的风格,但残莲堂的暗语多带莲花标记,这封信却用了槐花,倒像是故意混淆视听。”
“会不会是黑莲教的余党?”赵刚走过来,手中还握着搭喜棚的木槌,“张默死前不是说,黑莲教还有余党吗?说不定是来报仇的!”
程灵素摇了摇头,指尖划过信函的封皮:“这封皮的材质是西域的‘桑皮纸’,中原很少见,而且封蜡里掺了‘寒蚕涎’,遇热会变色——你们看。”她将信函放在烛火旁,封蜡果然渐渐变成淡绿色,与当年寒蚕谷的毒液颜色一模一样。
“寒蚕谷的余党?”胡斐心中一沉,“可冰蚕王已经死了,寒蚕谷的核心成员也都被解决了,怎么还会有余党?”
苏凝霜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这是我们在残莲堂据点搜到的,里面记载着一笔西域的交易,买主用重金购买了‘冰蚕卵’,交易日期就在我们从极北冰原回来之后。”
“冰蚕卵?”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还有冰蚕王卵没有被销毁?
胡斐握紧手中的胡家刀,眼中闪过坚定:“不管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喜宴不能停!咱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引他们出来,彻底解决隐患!”
玄慈大师点头赞同:“阿弥陀佛,善哉。我们可以让宾客们提前做好准备,刀剑盟弟子伪装成侍从,埋伏在院内,只要对方动手,咱们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程灵素则走到老槐树下,抬头望着枝桠间的红灯笼:“我在喜酒里加些‘醒神散’,既能让大家保持清醒,又不会影响口感。再在院中的槐花里,掺些‘追踪粉’,对方只要接触到,就会留下痕迹。”
众人分工明确,开始暗中布置。胡斐与赵刚检查院中的防御,将暗处的角落都装上机关;苏凝霜则通知沧州知府,让官府暗中派兵,守住胡家旧宅周围的路口;玄慈大师则留在院内,为埋伏的弟子分配任务。
夜色渐深,院中的红灯笼依旧亮着,却没了白天的喜庆,多了几分隐秘的紧张。程灵素靠在胡斐身边,轻声道:“会不会……是我们太紧张了?”
胡斐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量:“不管是不是紧张,做好准备总没错。等解决了这件事,咱们就能安安稳稳地成亲,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这些阴谋诡计。”
程灵素点头,抬头望着老槐树,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她忽然注意到,槐树最粗的枝桠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件,不像是他们系的红灯笼——她刚想指给胡斐看,那物件却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绿光,随后便没了动静,仿佛只是月光下的错觉。
而在沧州城外的一座破庙里,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正拿着一张胡家旧宅的地图,指尖划过“老槐树”的标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胡斐,程灵素,你们的喜宴,我一定会‘准时’参加……”
喜宴前夕的沧州,表面平静依旧,暗地里却已暗流涌动。那封神秘的信函,那未露面的敌人,还有槐树枝桠上的黑色物件,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喜宴,绝不会如众人期待的那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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