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服小王子睁开他毛茸茸的大眼睛之前,便已坐拥整个世界最优渥的盲盒——从娘胎里带来的闪耀钻石“SSR”标签贴在脑门之上。他出生在云端尽头的黄金宫殿里,父亲是万众之上的周天子幽王,母亲褒姒更是那冷艳不可方物的冰霜玫瑰。他们俩的基因双剑合璧,赐予他无双容颜,也毫不吝啬地把万里江山一并交于他怀中,像递出一枚剥净皮的葡萄般轻松随意。
镐京的贵族幼儿园里,当寻常小贵胄们还在努力辨识陶罐上不同样式的饕餮纹来争夺“今日最佳观察家”称号时,小小的伯服已掌握了一门独特技艺——用玉琮精确地压平竹简边角,使其卷曲弧度完美符合父亲的审美趣味。他父亲抚着他的头对大臣们赞许道:“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懂得器物摆放之道,方是治理天下之基!”
幼年伯服的玩具柜亦非等闲:诸侯邦国进贡的车马模型小排排列,其中申国所献的那套最精致——车轮皆可旋转,马匹鬃毛皆用真马毛黏贴而成。然而这些珍品在他眼中皆远逊于母亲衣襟上的一颗珍珠更为有趣。唯有那些流转自不同疆域的奇珍方才能真正入他法眼,如同星辰之辉,映衬出他一出生便高于云端的生命维度。
伯服的父亲幽王,堪称上古顶流网红一枚。某一日,他突发奇想,在骊山之巅开启了前所未有的 “烽火戏诸侯”现场直播,令整个西周史书记录官瞠目结舌。他将点燃烽火视为调动千万大军的魔法按钮,不过是为了博得冷面褒姒唇角那稍纵即逝的弧度。当看到褒姒的笑容初现,如同寒冰初破,幽王更是激动大呼:“爱妃!今日榜单之首,非你莫属!”此刻台下被愚弄的诸侯大军犹如凝固的石像,幽王却只沉醉地欣赏着美人一笑带来的价值千金之快感。他哪里知道,那些仓促点燃又匆忙熄灭的烽火狼烟,每一缕都在燃烧着这个曾不可一世的王朝那摇摇欲坠的根基。
幽王曾洋洋得意地给伯服灌输治世秘诀:“儿啊,帝王法则其实极简:让母亲一笑,万事安好;若还未能称心,再点它几处烽火便是!” 这理论荒谬得令人忍俊不禁却又心头发凉。
年幼的伯服坐在殿内角落,手指无意间缠绕着衣角细细的流苏丝,目睹父亲沉醉于那场名为“幽王点烽火——笑点大狂欢”的行为艺术直播中。殿内歌舞升平,殿外被戏耍的诸侯军原地休整时的甲胄摩擦声与低低抱怨却悄然溜进他耳朵,在宫墙角落飘荡着如散落青铜片般的冰凉声音。那双尚未染尘的眼睛里,已提前掠过一丝被烟灰模糊的阴影。
幽王在荒唐之路上策马疾驰,将原配申后废黜,更毫不留情地将她的亲生儿子——法定太子宜臼逐离镐京。这一操作犹如向天下发布了一份显眼的悬赏令:太子大位空缺,有意者速来!
伯服母亲褒姒的地位得以明确——当“王后”封号稳稳戴在她秀发之间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伯服已悄然越过那道名为身份的门槛。百官觐见,山呼庆贺之声排山倒海。司礼官恭敬地询问伯服:“储君以为此刻如何?”他目光掠过殿内满堂华丽锦缎与珍馐,最终停在母亲光彩逼人的面庞上——从未见过的灿烂笑意在她脸上缓缓盛放。伯服小手被父亲的大手握住,一同举起玉圭,清脆童声朗朗而答:“父王母后在侧,万民俯首,此乃,最得意!”黄金冠冕的影子落在他明亮的额头上,镌刻出一道宿命般的金痕。
而流亡至申国的废太子宜臼,如一把被悄然淬炼、深藏于厚冰下的尖锐青铜剑。外祖父申侯日夜守护在他左右,目光如鹰隼扫视镐京方向,眉宇间凝结的愁容下奔腾着无声仇恨的海浪。
彼时的申侯,早已在天下棋局上悄然更换了身份。他周旋于西周体系之外,精明得如同西周版的投资银行家,把筹码尽数抛给西北彪悍的犬戎集团——承诺的财富数额让那些游牧硬汉眼睛发直,舔舔嘴唇时似乎已经尝到镐京佳酿的滋味。当申侯使者与犬戎首领在帐篷中歃血为盟时,帐篷外呼啸的西风仿若一曲诡异的进攻序曲,正卷着漫天砂砾吹向安稳如梦的镐京。
在那个风云变色的季节前夕,申都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西域巨贾”。他在申侯府邸前卸下百辆驴车的美酒,浓郁酒香竟引得申国民众纷纷驻足猜测:这酒巷深处究竟藏着何等阔气财神?
这一场伪装成大型贸易活动的兵马集结堪称古代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城门“巨贾”商队驴鸣阵阵,酒坛密布;城外山坡之下,犬戎骑兵的刀锋在风中嘶鸣作响,他们整齐列队,目光贪婪地锁定高墙内的财富世界。申侯立于城楼之上,遥指镐京方向的手势俨然一位娴熟的战争CEO,冷静下达着致命的商业并购指令。犬戎的骑兵队列如箭在弦,对这座千年繁华之城露出了属于掠食者的残忍微笑。
此时的镐京依然陶醉在莺歌燕舞的祥和中。直到大地异样颤动如密集鼓点,犬戎铁骑如黑色潮水突然撞破城门的一刹那,酣醉的奢华殿堂才恍如隔世般骤然惊醒。青铜礼器的震颤声如同惊恐警报,撕碎了宫宴里如蝉翼般轻薄的欢愉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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