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歌巍峨的城头,那浸透了六百年商王朝威严的玄鸟旗帜,被带着泥土和血锈气息的“周”字大纛悍然取代时,高踞于黄金战车之上的姬发,缓缓眯起深邃的眼眸,望向烟尘尚未散尽的远方。喧嚣的胜利欢呼像潮水般涌来,却在他身周激起一种奇异的真空。没人能读懂新天子此刻心中那汹涌的、近乎荒诞的弹幕:“淦!当初掀桌砸锅烧的那些青铜器皿,要是都留着,能修座‘少年轻狂纪念馆’了吧?”谁能料到?那个动辄掀翻青铜案几、暴烈得能点燃西岐寒风的愣头青,竟真成了亲手为殷商王朝钉上棺材盖、开启崭新纪元的天命共主。
暴烈源初——硬核童年的“破坏王崛起”!
时光之河溯洄二十载,西周宫廷深处。
焦点,锁定那个几乎将生辰宴化作拆迁现场的身影——七岁的姬发。
当温柔慈爱的太姒王后,亲手捧出那方镶嵌着珍贵七颗蜜枣的粟米糕(在当时贵族礼仪中,枣的数量象征着尊荣),脸上笑容尚未完全绽开,“哐啷——哗啦!”一道刺耳炸裂声已先声夺人。沉重的青铜食案被一股稚嫩却蛮横的力量掀飞!糕点滚落一地,铜盏倾倒如同醉汉。
“凭什么!!”姬发小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得死紧,眼睛死死钉在哥哥伯邑考面前那份明显多了一颗枣的糕点上,咆哮声带着尖利的童音,震得雕梁嗡嗡作响,“凭什么他有八颗?!!”
宫女们霎时僵成泥塑木偶,连大气都不敢喘。前天这位小爷才因为嫌弃祭肉干柴,一怒之下差点把供奉先王的祖传铜鼎砸成废铁,鼎腹的饕餮纹至今凹进去一块,狰狞又狼狈。侍卫们迅速交换着眼神,无声询问:这次怕不是要请出宗室家法——那条让所有王子闻之色变的紫荆戒尺了?
一片死寂中,太姒却异常平静。裙裾拂过狼藉的羹汤残骸,她缓缓蹲下,视线与暴怒的儿子平齐。没有叱责,而是伸出纤指,轻轻点向被砸瘪的鼎身上那面目扭曲的饕餮纹饰。
“发儿,看见了吗?”她的声音像清泉淌过石缝,抚平焦躁,“这饕餮,贪欲炽盛,连自己的肢体都疯狂啃噬。”她俯身,从洒落的碎屑中拈起一块还算完整的粟米糕,从容地塞进姬发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小嘴里,“你若让心火也吞噬了自己,砸掉的,岂止是一顿饭食?那便是你的生辰庆贺,连同王子的体面与尊贵啊,都被你自己嚼碎了。”
咀嚼的动作蓦然一顿。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喉咙却被母亲的话堵得发紧。
是夜,小姬发的枕畔多了一套磨盘般沉重的玉质棋盘。那触手生凉的玉子,仿佛浸着太姒无言的期盼。当暴怒再次令他指尖灼热,欲掀棋盘的瞬间,母亲温柔而穿透力十足的话语便在脑中嗡鸣:“棋盘即天下疆域,心浮气躁,未战先败!”这一击精准无比,彻底戳中了少年姬发命门的死穴。
输?
这两个字简直像滚油泼进他骄傲的骨髓里!那滋味比被商纣的象兵踩过一百次还要屈辱!
于是,西岐宫殿最桀骜的“掀桌暴龙”,生平第一次在规则与胜负面前低下他骄傲的头颅,不情不愿却异常认真地开启了“修身养性”这个他最初视为酷刑的艰难副本。
军帐为炉——太姒锻造的“战争引擎”!
十年光阴在演武场的尘土与兵器碰撞声中呼啸而过。昔日的小霸王已长成筋肉虬结、眼神如鹰隼的青年。
“八百斤!”姬发的怒吼再次掀翻了营地棚顶的浮尘,他一把夺过亲卫手中的试力青铜巨弓,“弓弦仅八百斤?!就这点力道想去撞开朝歌的铁铸城门?当它是纸糊的还是草扎的?!”
话音未落,他臂膀骤然贲张,虬结如龙的肌肉在阳光下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牛筋绞成的弓弦被他硬生生拉成一轮满月,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咯嘣!”伴随着一声炸裂般的巨响,弓臂两端的青铜弓梢竟在千斤巨力下当场崩裂!尖锐的碎片如同淬毒的蛇牙,擦着副将的耳际激射而过,“嗤啦”一声将他束发的丝帛头巾削去半幅!空气中还飘荡着残余的丝缕。
整个演武场仿佛瞬间凝固。将士们眼珠暴突,呼吸停滞,如堕冰窟。
唯有角落里的姜子牙,花白胡子却在风中惬意地抖动着,眼中精光四射。“成了!成了!”老头子抚掌低笑,几乎要跳起来,“太姒王妃当年慧眼,老夫不负所托!这小子的怒火,终于化作驱动战争机器的燃料了!”
这一幕,正是太姒王妃当年埋下的伏笔。姜子牙被秘密延请入西岐时,太姒对这位“阴谋与战略之狐”只有一个核心指令——“训他!把他这满身无处安放的暴烈之焰,点燃成足以烧穿商纣六百年壁垒的烽燧狼烟!把‘脾气’炼化成‘战力’!”
于是,周军营盘从此化作专为姬流量身定制的“怒焰熔炉”。
训练,被他亲手打上“虐人先虐己”的极端烙印:
? 地狱行军: 三伏酷暑,五百重甲步卒被他驱赶着在稀烂的泥潭中摸爬滚打,直至铠甲缝隙里凝出盐霜与泥泞混合的血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