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秘洞中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药草在瓦罐中咕嘟沸腾的细微声响。
姜云河瘫坐在石墩上,双手沾满林默咳出的黑血,脸色比昏迷不醒的林默好不到哪去,那是法力与心神双重透支后的虚脱。他死死盯着石床上那道几乎感觉不到生息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后怕、恐惧,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震撼。
巫娜手中的“生息符石”光芒已经黯淡大半,她小心翼翼地将符石放在林默心口,任由其最后的力量缓慢滋润那具破败不堪的躯体。她的脸色同样苍白,额角带着汗珠,但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姜云河,声音因过度消耗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你看到了,也感觉到了,对吗?”
姜云河猛地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了什么?看到林默如何以炼气都勉强的身躯,鬼魅般周旋于影月门精锐之间;看到那恐怖的金丹邪修如何被一道莫名流光瞬间抹除,渣都不剩;更感觉到……最后那一道仿佛来自天外、温暖浩瀚却又焦急万分的意念,如何强行稳住了林默即将彻底消散的真灵!
那不是此界任何已知的力量体系!绝非星陨阁,绝非影月门,甚至不是石喉族古老传承中的任何一种记载!
林默……他根本不是普通的散修!他身上的秘密,大得吓人!
“他刚才……叫了一个名字。”巫娜轻声道,目光再次落回林默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砚’……那应该就是最后传来意念的那个人。一个能跨越无尽虚空传递神念的存在……”
姜云河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跨越虚空传递神念?那是什么概念?元婴?化神?甚至……更高?林默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又怎么会沦落到坠龙荒原这般田地?
无数疑问塞满了他的脑袋,让他思维都几乎停滞。
“不管他来自哪里,曾经是谁。”巫娜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他现在是我们的同伴。他救过我,也间接救了部落的希望(幽水莲)。如今,他因我们的事(外出换取物资)而重伤至此,石喉族不会置之不理。”
她看向姜云河:“姜云河,你呢?星陨阁已视你为叛徒,影月门也与你不死不休。墨尘的野心绝不会就此罢休。你……还想回那个冰冷的宗门吗?还是继续像以前一样,在这荒原上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姜云河身体一震,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回星陨阁?绝无可能。继续流浪?前途渺茫。墨尘的狠辣他再清楚不过,今日之后,整个坠龙荒原乃至周边,恐怕都再无他立足之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石床上那气息微弱的身影。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莫名的、被压抑许久的渴望,却如同荒原下的野草,顽强地钻破了恐惧的冻土。
林默身上展现出的种种神奇,那超越认知的力量,那引来天外强援的羁绊……这何尝不是一种惊天动地的“机缘”?虽然危险至极,但比起一辈子庸碌无为、最终可能无声无息死在某个角落,追随这样一个人物,踏上一条充满未知却可能通往无法想象高度的道路……
赌一把!
姜云河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和决绝。他抬起头,看向巫娜,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我……我不想再逃了!林七兄弟……不,林默!他救过我的命!而且……跟着他,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巫娜对于姜云河直接叫出“林默”这个名字并未惊讶,刚才她也清楚感觉到了那位天外强援称呼林七为林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好。”
她走到石床边,取出一柄镶嵌着兽牙的古老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一个粗糙的石碗中。然后,她将匕首递给姜云河。
姜云河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也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入石碗。
巫娜用手指蘸着两人混合的鲜血,在林默的额头、心口、手心分别画下了一个古老的石喉族契约图腾。图腾完成的瞬间,微微亮起一层血光,随即隐没不见。
“以血为引,以荒古精魂为证。”巫娜的声音庄重而肃穆,“今日,我巫娜(石喉族巫女),姜云河,与异乡人林默,结为互助之盟,祸福同当,共探前路!此誓,天地共鉴!”
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但那古老的仪式和巫娜郑重的语气,却赋予了这个简单的结盟一种沉重而神圣的力量。
姜云河也感到一股无形的羁绊在三人之间悄然建立,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却并不让人排斥,反而有一种找到同路人的踏实感。
仪式完成,巫娜仔细地替林默擦拭掉额头的血渍,又喂他服下了几滴珍贵的、能温养神魂的部落秘药。
或许是誓言的力量,或许是秘药起效,又或许是远在故乡的苏砚那一道意念的持续守护,林默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风中残烛那般随时会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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