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声如同追命的符咒,自后方急速逼近。
姜云河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几乎是拖着林默在嶙峋的乱石和枯槁的灌木间亡命奔逃。他熟悉地形,专挑最难走的小道,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势甩开追兵。
林默咬紧牙关,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剧烈的奔跑几乎要再次撕裂他刚刚愈合的伤口,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身后的追杀声、姜云河粗重的喘息、还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混杂在一起,敲打着他的神经。
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
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苏砚还在等他!五行宗还在等他!那个他用命换来的新纪元,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
强烈的求生欲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和虚弱,榨取着这具肉身最后一丝潜力。他拼命调整着呼吸,模仿着记忆中那些高深步法的发力技巧,哪怕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也勉强让自己跟上了姜云河的速度。
“快!前面有个裂谷,躲进去!”姜云河低吼一声,指向一处被巨大风化岩遮挡的狭窄地缝。
两人几乎是滚落进去,地缝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他们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屏住呼吸。
咻咻咻——!
几道剑光从上空掠过,带着凌厉的杀气。几名穿着星陨阁弟子服饰的修士脚踏飞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荒芜的地面。
“分头找!墨长老有令,格杀勿论!”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有弟子正在搜索这片区域。
姜云河面如死灰,绝望地闭上了眼。林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扣着岩石,指甲崩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怎么办?硬拼?绝无胜算。躲藏?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极度危机的关头,林默的脑海中,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源炁真解》开篇的总纲——
“天地一气,化分五行;流转不息,造化众生……”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这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甚至曾以此为基础崩碎天道枷锁的至高法则,此刻在生死压力下,仿佛被洗去了所有磅礴浩大的外衣,露出了最原始、最本质的内核。
五行?是什么?
不是呼风唤雨、毁天灭地的神通。
不是相生相克、变化无穷的术法。
甚至不是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具象的元素。
它是一种……规律。一种构成万物、运行万物、最基础最本源的“力”与“理”。
是山川大地的厚重承载(土),是流水无形的渗透变迁(水),是草木生长的勃发生机(木),是金石锋芒的锐利坚固(金),是火焰跃动的升腾毁灭(火)……
它无处不在。即便在这灵气稀薄狂躁、法则晦涩陌生的星陨域,即便在这荒芜贫瘠的坠龙荒原!
他之前尝试引气,下意识寻找的是“灵气”,是那个世界活泼纯净的天地能量。但这里没有那种能量。这里的“气”,狂躁、稀薄、混杂,更像是……未被梳理的、原始的五行之力的混乱显化!
他需要做的,不是“引气”,而是“导引”!是用《源炁真解》这至高法则,去梳理、去调和、去顺应这片天地本身存在的、最基础的五行之力!
就像当年在矿洞,他最初引导的是最熟悉厚重的土气;就像在北冥境,他引导冰寒气淬体!
思路豁然开朗!
外界,搜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地缝入口附近。一名弟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姜云河已经握紧了符剑,准备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默猛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感应那虚无缥缈的“灵气”,而是将全部残存的神念,沉入这具身体,沉入脚下的大地,沉入周围的空气,沉入那无处不在的、混乱而原始的五行之力中。
他以《源炁真解》为引,以自身那一点微弱的五行本源真灵为灯芯,艰难地、生涩地,尝试去“沟通”,去“顺应”。
首先,是脚下厚重的大地之力(土)。这力量无处不在,虽然贫瘠,却最是沉稳。他引导着这丝力量,不是吸入体内,而是微微扩散开来,笼罩住自身和姜云河。
并非隐身,而是让他们的气息,短暂地“融入”这片土地,如同两块普通的岩石,降低存在感。
同时,他感受到空气中那狂躁的、带着燥热的气息(火),以及偶尔流动的、微弱的风息。他小心翼翼地引导那一丝丝微弱的火气向上飘散,扰乱上方空气的流动,同时引动那缕风息,将附近一些干燥的沙尘轻轻卷起,弥漫在空气中。
这一切细微到极致的操作,几乎耗尽了林默最后的心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地缝入口,那名正要探头进来的星陨阁弟子忽然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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