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几位摩拳擦掌、试图“各显神通”(哪怕计划漏洞百出)的同学截然不同,林月微端坐在考场中她那孤岛般的座位上,是真心实意地、几乎是虔诚地想要依靠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复习成果(尽管复习过程充满了自我怀疑和效率低下),来独自完成这场令人窒息的考试的。
她内心深处没有任何主动作弊的念头,甚至连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都不敢有,仿佛仅仅是动念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对她而言,在这种森严到令人绝望的监控环境下搞任何小动作,其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恐慌感以及随之可能引发的、她最害怕的能力失控,其后果远比考试本身挂科要可怕得多。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尽可能地把卷子填满,哪怕最后成绩惨不忍睹,也求一个内心坦荡,问心无愧。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她开玩笑。正是这种极致的“求稳”、“求静”、“求不出错”的心态,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将她推向了一种更为诡异和难以察觉的失控边缘。
考试带来的沉重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死死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困难。每一道读不懂、毫无头绪的题目,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每一次监考老师那悄无声息却如同惊雷般的脚步声从身边走过,甚至只是自己或他人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原本细微的沙沙声,在此刻高度敏感的她听来,都如同放大了无数倍,让她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更加脆弱,仿佛随时会断裂。
她下意识地、几乎是动用了全部的精神意志力,死死地、近乎残酷地压制着自己那极易与外界共情、并无意识散发情绪波动的能力。她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将所有内在的波澜死死锁住,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能量涟漪,会像黑暗中点燃的火把般,瞬间吸引所有监考老师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这种极致的、持续的压抑和内心的极度紧张焦虑,却像是一根被拉到极限、已然发出不堪重负呻吟的皮筋,其内部积蓄的巨大势能无法凭空消失,反而以一种她自身完全无法察觉的、扭曲变形的方式,悄然渗透、释放了出来。
她并没有散发出明显的、具有特定指向性的悲伤、喜悦或者焦虑情绪去直接感染他人。
她无意识中散发出的,是一种极度紧绷的、高度集中的、带有强烈而稳定内在韵律的“绝对控制节拍”。这种节拍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作用于潜意识的能量频率,它无声无息,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所激起的同心圆水波,以她为中心,不受控制地缓缓荡漾开来,悄然覆盖了周围大约三米内的空间。
于是,在这片被她无形能量场笼罩的区域内的考生们,开始出现一些微妙而诡异、当事人自身却难以立刻意识到的行为失调和不协调。
坐在林月微左前方的一位男生,原本正抓耳挠腮,然后似乎灵感迸发,开始流畅地书写一道关于文艺复兴影响的论述题。写着写着,他手中的中性笔突然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左右移动书写,开始无意识地在纸上、乃至桌面的空白处,富有节奏感地敲击起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那节奏复杂而华丽,带着点即兴爵士鼓的韵味,轻重缓急分明。他本人浑然不觉,甚至觉得在这种“节奏”的加持下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答题过程已经无声地演变成了一场个人桌面打击乐表演。
右后方的一位短发女生,正在紧张万分地检查自己之前做完的选择题答案,生怕涂错行。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试卷和答题卡之间快速而焦虑地移动。然而,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随着某种听不见的内在节拍摇摆起来。先是肩膀,然后是脑袋,接着甚至整个上半身都开始有规律地、小幅度地晃动,幅度还有逐渐增大的趋势。她擦涂答题卡修改答案的动作也变得富有奇异的韵律感,橡皮在卡面上高速摩擦,几乎要擦出火星,差点把旁边一题原本正确的答案也给一起蹭掉,她却只顾着跟上那脑海里的“节奏”。
而最离谱、动静也最大的,是斜对面一位身材颇为壮硕、平时可能还练过街舞的男同学。他好不容易啃完了一页题目,长长舒了口气,准备翻页进行下一部分的战斗。原本一个简单至极的翻页动作,在他的潜意识被那无形节拍捕获后,竟然被演绎成了一套连贯而充满力量感和表现欲的街舞起手式!只见他手腕猛地一个内旋,带动小臂划出一个充满张力的弧线,五指张开如同鹰爪,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虚抓动作,然后精准地捏住试卷页脚,腰部核心下意识收紧,腿部肌肉绷紧,眼看就要接一个地板动作“托马斯全旋”将试卷潇洒地、充满舞台感地掀过去——幸好就在动作发力的最后一刻,他残存的理智和对考场环境的恐惧强行介入,猛地踩下了刹车!但巨大的动作起始幅度还是无法完全消弭,带得沉重的金属桌子猛地一晃,桌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声沉闷而突兀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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