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木工程组”的成员们还在为冷笑话的稳定性和举升吨位反复演练,“空中与幻象小组”仍在精密计算光线折射角度和幻象持续时间,“信息干扰组”的林小满正与他的手机进行着关于“人工智障”破坏力的艰难谈判时,关于一个人的战术安排,却在西区指挥核心层的闭门会议中,引发了最为激烈、最为深刻,也最为沉重的争论与忧虑——那就是关于林月微的定位。
她的能力太过特殊,太过强大,也太过…危险和不可预测。那种在极度紧张、焦虑或恐惧情绪下,会不受控制地向外辐射、引发一定范围内所有人员(无论敌我)出现非自主性、且往往表现为某种诡异“舞蹈”姿态的肢体失控现象,其威力巨大,影响范围难以精确界定,更可怕的是它那无差别攻击的特性和极其…嗯…引人注目的表现形式。在一场需要精密配合、严格区分阵营、且所有“异常”都必须被强行解释为“可控拟态技术”的“大型真人秀”中,她就像一枚极其不稳定的、当量未知的生化…或者说“舞化”武器,伤敌一千,极有可能自损八百,甚至可能直接将整个舞台炸穿。
“绝对不能让她参与常规的躲藏和干扰任务!这太危险了!简直是拿整个计划在赌博!”一位负责学生安全管理的副主任情绪激动,几乎要拍桌子,“想想最坏的情况!万一她和我们其他负责隐匿的小组队员恰好藏在一个区域,甚至只是在转移路线上擦肩而过,她的能力突然失控了怎么办?难道要让我们的‘拟态技术测试志愿者’和东区的‘探寻者’一起,在某个角落里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整齐划一地跳起探戈或者抽搐起机械舞来吗?!那画面…那画面根本不用东区的人探查,直接就是自曝!而且是极其羞辱性的、滑稽的自曝!我们所有的掩饰都会瞬间变成宇宙级的笑话!更别提可能造成的踩踏和碰撞伤害!”
“但是,反过来说,她的能力如果能在极端危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被精确地、有限度地运用,那绝对是扭转战局的、最强大的区域性控制手段,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另一位负责战术推演和危机应对的老师持不同意见,语气虽然凝重,却带着一丝对战略可能性的执着,“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东区的学生人数占优,且热情高涨,装备齐全。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的外围防线被多支队伍以人海战术突破,或者有极其精锐的小队找到了我们核心区域的入口,常规的干扰、躲藏和诱导手段全部失效,眼看最关键的秘密就要暴露…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瞬间阻止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在刹那间‘清空’一片区域,为我们争取到最后的反应时间?除了林月微的能力,我想不到第二个选择!”
“问题的核心在于‘如何精确运用’!”学生处主任眉头紧锁,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她的能力根源是情绪!是潜意识深处的应激反应!这根本不是靠意志力或者训练就能像开关水龙头一样精确控制的东西!我们要她做到‘精确释放’?还要‘控制范围’?还要‘避免误伤友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比让李大姐头一边举汽车一边流畅背诵圆周率还难!”
“而且!最致命的一点!”技术部的王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指出了最无法回避的逻辑硬伤,“‘群体性舞蹈’…或者任何一种形式的、大规模的、同步的肢体失控…这种效果,根本!完全!绝对!无法用我们之前公告里那套‘超视界拟态伪装技术’的狗屁…呃…说辞来解释!这已经完全、彻底地超出了‘视觉欺骗’、‘声学模拟’、‘环境微互动’甚至‘体能增强’的任何范畴!这分明是…是某种精神影响或者群体生理操控!一旦发生,东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立刻就会意识到我们撒了弥天大谎!之前所有的铺垫、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规则,都会在那一刻变成废纸!我们面临的将不再是游戏失败,而是信任体系的彻底崩塌和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
会议陷入了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现实的困境如同冰冷的绞索,套在每个人的脖子上。不用林月微,意味着在最极端的危机情况下,他们将失去最后一张可能逆转局面的、威力巨大的王牌;用她,则意味着要承担计划彻底暴露、全线崩溃、甚至引发更可怕连锁反应的巨大风险。这是一个两难的、近乎无解的悖论。
一直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的莫望老师,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众人,最后落在了会议室角落那个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身体微微发抖的瘦弱身影上——林月微本人也被要求列席了这次决定她命运的会议。
“或许…”莫望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应该试图把她当成一个常规的、可以随意部署的‘战术单位’或‘移动炮台’来使用。那样的期望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必然导致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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