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高校生存指南 第17章 残存的“正常”与最终的崩溃

被赵大鹏几乎是半拖半拽着冲进报到大厅那扇厚重的玻璃门，林小满的第一感觉，如同溺水者终于将头探出水面——是氧气！是正常！是久违的、属于人类世界的秩序感！

大厅内部宽敞明亮，高耸的穹顶洒下柔和而均匀的光线，将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熠熠生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崭新纸张的油墨气息，熟悉而令人心安。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接待柜台后，工作人员穿着剪裁合体、熨烫平整的深蓝色制服，脸上挂着标准的、如同复刻般的职业微笑。新生们安静地排着队，秩序井然，偶尔低声交谈，气氛平和而高效。一切都符合他对大学报到处的想象，甚至比普通大学更加规范、整洁、有条不紊。

林小满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胸腔里那团一直紧绷到几乎要炸开的、混杂着恐惧、羞耻和荒谬的浊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出口，缓缓释放出来。一股虚脱般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微弱的庆幸。看来星云大学还是有正常的地方！刚才广场上那场由他手机引发的、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毒舌狂欢”，那些浮空的、冒火的、喷彩虹的、影子跳舞的……也许真的只是特例？是某些特殊社团的极端活动？或者……真的如赵大鹏那苍白无力的解释所说，是什么“科技脱口秀”？他强迫自己抓住这最后一根名为“正常”的救命稻草，试图将那些颠覆认知的景象暂时锁进记忆的角落。

赵大鹏也似乎瞬间切换回了那个阳光可靠、值得信赖的学长模式，尽管他手里还像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般，死死攥着那台暂时沉寂、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机。“好了，这里就是报到处，最核心的地方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轻松和自信，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从未发生，“你去三号窗口，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流程会很快。我得先去处理一下……这个。”他晃了晃手中那台冰冷的金属方块，屏幕漆黑，但林小满总觉得那漆黑的屏幕深处，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他，酝酿着下一场风暴。

“学长，我的手机……”林小满欲言又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依赖。这台手机是他的梦魇，是胁迫他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但此刻，它也是他与“过去”世界唯一的、扭曲的纽带。更重要的是，它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撕开了星云大学那层华丽而诡异的面纱一角。它被带走，意味着什么？格式化？销毁？还是……更可怕的“处理”？

“放心，”赵大鹏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几乎完美的笑容，“可能是中了某种比较顽固的……嗯……特殊病毒。技术部的人经验丰富，应该能解决。你先安心完成报到手续，待会我来找你。”他的语气笃定，眼神真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步伐依旧稳健而精准，但林小满敏锐地捕捉到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挣扎力量。那背影，在明亮的大厅光线下，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林小满看着学长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感激？感激他在最社死的时刻挺身而出，用那套漏洞百出的“脱口秀”理论强行挽尊？是依赖？在这个完全陌生、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赵大鹏是唯一一个（至少表面上）试图帮助他、引导他的人？还是……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赵大鹏那阳光笑容的背后，藏着太多他无法理解、也不敢深究的秘密。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份不安压下，强迫自己转身，面对这个看似“正常”的报到大厅。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挺直脊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只是有点紧张的新生。空气中消毒水和纸张的味道，像是一剂微弱的镇静剂，暂时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脏。他按照指示牌的指引，走向三号窗口，排在队伍末尾。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每个窗口的工作人员效率高得惊人。他们动作流畅、精准，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接过表格、扫描信息、敲击键盘、递出材料、露出标准微笑、点头示意下一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语言。林小满起初觉得这是专业素养的体现，但看着看着，心底却莫名升起一丝寒意——他们的笑容太一致了，嘴角上扬的弧度、露出的牙齿数量、眼神的温和程度，都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的动作也太流畅了，流畅得……缺乏人类应有的、细微的迟疑和调整。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旁边队伍中的一个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留着如瀑般黑色长直发的女生，侧脸线条柔和精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背着一个普通的帆布包。她安静地排在队伍中，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叠资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宁静、平和、干净得如同山涧清泉般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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