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特殊关注班教室内那场关于庆典节目的、鸡飞狗跳、充满无力感又最终不欢而散的争论相比,校园保安部地下三层的核心监控中心,则完全是另一个冰冷、严谨、甚至有些令人窒息的世界。
这里没有窗户,光线恒定而柔和,源自天花板无数嵌入式的LED灯板,只有面前数十块大大小小的监控屏幕不断闪烁变换的光芒,映照在技术人员和安保人员专注而略显疲惫的脸上。大型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持续低沉的嗡鸣,有效地压过了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仪器运行的轻微蜂鸣以及偶尔响起的加密通讯提示音。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高度紧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氛围,与地面上校园里那日益浓厚的节日欢快感格格不入。
赵大鹏站在中央主控台前,身姿挺拔,深色的保安队长制服熨帖平整,一丝不苟,早已不见那晚变身柯基、衣衫褴褛的狼狈与尴尬。但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凝重,却比那晚更加深沉。他面前巨大的弧形光屏上,正以极慢的速度、一帧一帧地循环播放着一段经过多重技术增强、降噪和锐化处理的监控片段——正是几天前,女生宿舍附近那个神秘潜入者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前的最后几秒影像。
画面依旧极其模糊且充满噪点,伴随着剧烈的抖动,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个几乎与环境色完美融合、如同扭曲光影般的模糊阴影,以一种绝非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近乎贴地滑行般的诡异敏捷速度,倏然掠过镜头最边缘的一角,随即彻底消失在已知的监控盲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还是不够清晰。动态捕捉的精度已经到了硬件极限,后期增强也无法创造不存在的细节。”赵大鹏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分析后的沙哑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揉了揉眉心,那里已经刻上了一道深深的褶皱,“热能信号捕捉和分析呢?有什么发现?”
旁边一名眼睛布满血丝的技术员立刻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另一组并行分析的数据和成像图:“目标体温极低,与环境温差最大值不超过0.5摄氏度,且其体表或服饰似乎覆盖有某种高效的主动热能屏蔽层或吸收材料,我们的热成像仪只能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极其模糊的轮廓剪影,无法进行有效的生物特征识别或体型建模。就像…就像一块会移动的冷石头。”
赵大鹏的指节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控制台面。那晚的失败、尴尬以及被林小满手机录下的社死记忆依旧鲜活,但作为一名负责整个校园安全的安保人员,强烈的职业本能和责任感很快压过了那些个人情绪。丢脸事小,潜在的巨大安全隐患事大。那个潜入者如同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能量残留的最终分析报告出来了吗?”他转向另一边负责能量追踪分析的队员,语气急促。
“刚刚完成最终校准,副队。”另一名队员立刻将一份极其复杂、布满了各种波峰波谷的频谱分析图投射到主屏幕的一侧,“我们在现场草丛中采集到的微量血迹、以及从断裂的树枝上提取到的极少量衣物摩擦纤维上,检测到一种非常规的、结构独特的低能量签名残留。信号极其微弱,接近仪器底噪,但其内部结构却表现出惊人的稳定性,不属于我们数据库内记录的任何个人自然觉醒异能谱系特征。”
他放大频谱图的某个特定区间:“您看这些谐振峰和衰减模式,更像是一种…经过高度改造、优化和统一化的制式装备运行时产生的能量泄漏痕迹。”
“制式装备?”赵大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神瞬间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紧盯住那份报告。
“是的,高度怀疑是制式装备,或者至少是经过严格标准化训练和调制后的产物。”队员肯定道,语气凝重,“这种能量签名的一致性太高了,几乎看不到自然变异,不像自然觉醒的异能者那样,其能量波动会带有强烈的个人情绪、生理状态乃至基因印记。这种整齐划一,往往意味着背后存在组织化、专业化的生产和训练体系。”
这个发现让赵大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自然觉醒的异能者,其能量特征如同指纹和DNA,独一无二,是个人身份的一部分。而这种高度统一、仿佛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能量特征,往往只与一种东西挂钩——高度组织化、纪律严明、且拥有技术实力的秘密团体或机构。
他迅速调出校园的立体电子地图,将已知的潜入者行动路线,一步步精准地标注出来。从最初发现其突破外围低强度能量感应节点的位置,到被林月微意外发现并发生短暂对峙的地点,再到与他那失败的“柯基飞踢”交手后,其选择的撤退路径。
“看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指点在虚拟地图的几个关键节点上,声音低沉,“他选择的这几个突破点,恰好是日常巡逻小队交替的间隙时间,以及不同监控区域覆盖范围的微弱盲区交汇处。误差时间不超过三分钟,盲区重叠范围不超过五平方米。这不是靠运气蒙对的,这绝对是经过精密计算和事前反复侦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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