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分局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线晨曦艰难地从厚重的云层中挤出来,给灰蒙蒙的京城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审讯室里,灯光依旧惨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压抑味道,混杂着汗味和尘土气。
聋老太被绑在特制的审讯椅上,一夜未眠,头发散乱得如同鸡窝,几缕湿透的乱发紧贴在额角和脸颊,脸上残留着昨夜追捕时蹭上的泥土和干涸的血迹。
但她的眼神,却像一头被困住的老狼,依旧带着几分顽固和深藏的桀骜,死死地盯着审讯室那扇冰冷的铁门。
负责初步看守和记录的公安叫小张,见林东进来,他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动作标准地敬了个礼,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林局!”
林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小张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平静地吩咐道:“辛苦了,你们先出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张和另一名公安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毕竟这老太太身份不明,而且昨晚抓捕时还试图反抗,林局一个人……
“执行命令。”林东的语气不重,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却让两人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任何迟疑,应了声“是”,便迅速退了出去,并细心地从外面关上了门。
审讯室里,瞬间只剩下林东和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的聋老太两个人。
林东没有立刻开口,他迈着沉稳的步子,绕着聋老太走了一圈,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仔细观察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到她故作镇定的眼神。
这老家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林东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昨晚从她家里搜出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孤寡老太。
他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在聋老太对面坐下,隔着一张冰冷的铁桌。
随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啪嗒。”一声轻响。
那是一把匕首,造型古朴,带着浓郁的异域风格,刀鞘是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边缘镶嵌着磨损的银饰,刀柄则像是用某种坚硬的木料打磨,上面刻着细密而奇特的花纹。
正是昨夜从聋老太床下暗格中搜出的那一把。
“老太太,咱们又见面了。”林东的语气很平静,像是老朋友叙旧,但那平静之下,却暗流汹涌,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一点点侵蚀着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聋老太因为匕首的出现而骤然收缩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一声……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聋老太的心上。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
一直强装出来的镇定和桀骜,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可见的裂缝。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那把匕首,瞳孔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剧烈地放大,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怎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置信。
她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身份,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人轻易叫破了?
“您藏得很深,真的。”林东拿起那把匕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上那些奇特的花纹,感受着木质纹理下的微小凹凸。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对面的聋老太心惊肉跳。
“几十年了,能在四合院里,在那么多双眼睛底下,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可怜的聋老太太,这份心机和耐力,一般人可做不到。”
“不过,”林东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再深的秘密,总有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天。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留下这把刀。”
“这……这跟那些文件没关系!”
聋老太突然低声嘶吼起来,声音尖利刺耳,情绪显得有些失控。她死死地盯着那把匕首,好像那东西比昨晚搜出的任何机密文件都更让她恐惧和绝望。
“那只是一把破刀!我捡来的!”
“捡来的?”林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听一个三岁小孩的谎言,
“老太太,你觉得我像傻子吗?这种军用级别的特制匕首,工艺复杂,材料特殊,上面还有血槽和倒刺,是用来高效杀人的。
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垃圾堆能捡到这种宝贝?”
他将匕首在指尖灵巧地转动着,锋利的刀刃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道危险而冰冷的光弧。
“但这把刀,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停下了转动匕首的动作,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聋老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它让我想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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