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英楼二楼雅座内,气氛瞬间凝固!
华云龙原本就如惊弓之鸟,贼人胆虚,一听到楼下传来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连想都没想,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一纵身,“哗啦”一声撞破楼窗,直接跳了出去,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楼后的巷陌之中,竟是连头都不敢回!
陈亮见状,又惊又急,跺脚道:“雷二哥!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不让你说,不让你说!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和尚真找上门来了!华二哥这一跑,怕是凶多吉少!”
雷鸣此刻却是又惊又怒!他本就性情火爆,刚才又喝了酒,正在兴头上吹嘘,被这和尚一嗓子打断,还吓跑了华云龙,只觉得颜面扫地,怒火“腾”地就冲上了脑门!他“沧啷”一声抽出腰间的钢刀,一个箭步冲到雅座门口,堵在楼梯口,打算等那和尚一露头,就给他来个迎头一刀,劈他个滚下楼去!
他刚在楼梯口站定,就见一个邋里邋遢的穷和尚,正晃晃悠悠地踩着楼梯往上走。这和尚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破僧袍,头发只有二寸多长,乱糟糟地竖着,脸上满是油泥,看不出本来面目,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雷鸣心中冷笑:“原来就是这么个腌臜货色!也敢来拿人?看刀!”他举起钢刀,蓄势待发,只等和尚再上两步,便要手起刀落!
然而,他快,和尚更快!济公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头还没完全抬起来,似乎根本没看雷鸣,右手却已随意地抬起,食指朝着雷鸣的方向轻轻一点,口中低低念诵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咪哩!”
说也奇怪,雷鸣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全身,四肢百骸如同被冰冻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他保持着举刀欲劈的姿势,僵立在楼梯口,只有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心里惊骇万分:“这……这是什么妖法?!”
济公像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地从雷鸣身边挤了过去,还顺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胳膊,嘻嘻一笑:“借过,借过,挡着和尚我的路了。”
陈亮一看这情形,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颤:“师……师父!您老人家一向可好?弟子陈亮给您磕头了!”他可是亲眼见过济公神通的人,知道这和尚的厉害。
济公瞥了他一眼,大剌剌地在刚才华云龙的位子上坐下,拿起桌上还没动过的酒杯,闻了闻:“哟,亮儿啊,你在这儿呢?日子过得挺滋润嘛,喝上好酒了?”说着,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陈亮连忙又斟上一杯,陪着笑脸说:“师父,弟子在此等候多时了。师父您喝酒,喝酒。”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瞅着门口像个雕像似的雷鸣,心里直打鼓,凑近济公低声哀求道:“师父,您老人家慈悲慈悲,把我雷二哥的定身法给撤了吧?这……这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他这么举着刀站着,算怎么回事啊?叫人瞧见了,多不像话!”
济公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小子刚才还想砍和尚我呢!让他多站会儿,醒醒酒!”
正说着,就听楼梯下传来“哎呀!”一声惊叫,紧接着是“咕噜噜……哗啦啦……扑通扑通”一阵乱响!原来,是跑堂的伙计端着油盘,上面放着几碟刚炒好的热菜,正要送上楼来。他心想楼上这三位爷看着豪爽,伺候好了肯定赏钱不少,正美滋滋地往上走,一抬头,猛看见楼梯口站着个蓝脸红须的大汉,举着明晃晃的钢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要杀人!这伙计吓得魂都没了,手脚一软,油盘脱手,菜碟子摔得粉碎,他自己也骨碌碌滚下了楼梯,摔得七荤八素。
楼上的陈亮听得真切,更是着急,又向济公求情:“师父!您快行行好!把法术撤了吧!这都吓着人了!再闹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济公这才勉强点点头:“罢了罢了,便宜这小子了。”说着,又用手朝雷鸣一指:“过来吧你!”
话音刚落,雷鸣只觉得浑身一松,那股束缚之力瞬间消失!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赶紧用刀拄地才站稳。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心中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后怕:“这和尚果然邪门!硬拼肯定不行,得来阴的!”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把钢刀“唰”地插回鞘内,快步走到济公面前,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语气无比诚恳地说:
“师父!圣僧!您老人家千万别见怪!方才弟子我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多有冒犯!您既然是陈三弟的师父,那就跟我雷鸣的亲师父一样!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饶了弟子这一回吧!”他这番做作,连旁边的陈亮都信以为真,心中暗喜:“我雷二哥果然是条好汉,知错能改!”
陈亮也赶紧帮腔:“师父,您看,我二哥他知道错了,真心悔过。您就看在弟子的薄面上,饶了他吧!”
济公啃着一只鸡腿,含糊道:“起来吧起来吧,磕头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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