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妙兴须发戟张,眼中凶光毕露,周身那层不祥的黑气愈发浓郁,连桌上的烛火都被压得摇曳不定,投下扭曲跳动的阴影。梁员外吓得两腿发软,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济公却好似全然未觉,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美滋滋地咂摸着,还用破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好!好个疯和尚!”张妙兴怒极反笑,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死到临头,还敢装腔作势!和尚,道爷我叫你三声,你若敢答应,才算你有几分胆色!”
济公把花生米抛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含糊道:“叫叫叫!莫说三声,就是三十声、三百声,和尚我也照应不误!你倒是快叫啊,叫完了和尚我好继续喝酒。”
张妙兴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他左手掐诀,右手虚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一种低沉、快速、充满恶意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死死盯着济公,猛然提高音量,厉声喝道:“济颠!”
济公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哎——听见了,吵什么吵?”
“济颠僧!”张妙兴第二声喊出,同时将面前的一杯酒猛地往桌上一顿!酒水四溅。
“这儿呢!”济公应着,顺手把桌上溅落的酒滴用手指蘸了,放进嘴里嘬了嘬,嘟囔道,“暴殄天物,可惜了这好酒。”
张妙兴脸上狞笑更甚,运足丹田气,发出第三声大喝:“道济和尚!”
“阿弥陀佛,和尚在此!”济公这回总算抬起头,对着张妙兴龇牙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三声叫罢,三声应毕。张妙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右手并指如戟,对准那杯顿在桌上的酒,口中疾呼:“敕令!”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那杯中之酒竟无风自动,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而坐在对面的济公,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中的酒杯“当啷”落地,整个人身子一歪,“噗通”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滑倒,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双目紧闭,面色瞬间转为灰败,竟与之前梁士元的症状一模一样,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啊!”梁员外惊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圣僧!圣僧!您这是怎么了?”他慌忙想上前搀扶。
“站住!”张妙兴厉声阻止,脸上带着残忍的得意,“梁员外,你看好了!这便是与我作对的下场!贫道略施小术,便叫他魂飞魄散!你瞧见桌上这酒杯了吗?”他指着那杯还在微微荡漾的酒水,“这酒杯在此扣一日,这和尚便得躺一日,魂魄被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道爷我亲手将这酒杯拿起,再赐他灵符丹药,他方能苟活性命!”
他顿了顿,欣赏着梁员外惊恐万状的表情,继续威胁道:“贫道念在你一时被这妖僧蒙蔽,暂且饶你梁家。我走之后,你需立即将这妖僧的肉身扔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若敢迟疑庇护,或是寻医问药,待到明日鸡鸣之时,他必七窍流血而亡!到时,你梁府便是窝藏妖人、致其毙命的罪魁祸首,就等着吃人命官司,家破人亡吧!哈哈哈!”
张妙兴发出一阵志得意满的狂笑,拂袖转身,便要扬长而去。他算准了梁员外这等地主乡绅,最怕招惹官司,必定不敢违逆自己。
然而,他的笑声还未落下,就听地上传来一个懒洋洋、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哎呦喂,这地上还挺凉快。我说老杂毛,你这酒杯还没拿起来,丹药也没给,和尚我要是就这么一直躺着,岂不是亏大了?”
在张妙兴和梁员外见鬼般的目光中,只见济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像是刚睡醒一般,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僧袍上的灰尘。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僵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的张妙兴,不满地抱怨道:“你这法术不灵啊,扣了酒杯人还能自己起来?是不是咒语念错了?要不你再试试?”
“你……你!”张妙兴指着济公,手指颤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三声叫魂夺魄术”乃是秘传邪法,从未失手,今日竟对这和尚毫无作用?不,不可能!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妖僧!你……你使得什么妖法破我法术?”张妙兴色厉内荏地喝道。
济公走到桌边,把自己那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咂咂嘴:“妖法?和尚我只会念佛。倒是你,练个半吊子邪术就敢出来害人,也不怕祖师爷降雷劈你?”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是不是刚才憋气憋得太狠,岔了气儿,把咒语念串了?”
张妙兴脸黑得如同锅底,恼羞成怒之下,恶向胆边生:“好好好!算你有点门道!那你敢不敢将你的生辰八字,报与贫道知晓?”
济公打了个酒嗝,浑不在意地一挥手:“生辰八字?那有什么不敢?和尚我是庚子年、腊月初八、子时三刻生人。怎么,老杂毛,你还想给和尚我算算命,看看何时驾鹤西归不成?”
张妙兴心中狂喜,暗道:“这疯和尚果然托大,竟将真实八字相告!此番定叫你魂飞魄散!”他再不迟疑,口中急速念动另一段更加恶毒、牵引魂魄本源的咒语,同时右掌运足邪功,泛起一层青黑之气,猛地隔空向济公头顶拍落,口中暴喝:“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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