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在那条僻静的小胡同里,一把揪住了那个抢钱的大汉赵大。赵大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好你个赵大!"济公揪着他的衣领,笑嘻嘻地说,"本来你要是老老实实在那儿多站一会儿,俺说不定心一软,那五吊钱就真赏给你了。可你偏偏要抢了就跑,这就叫没造化!俺告诉你,你命里就只有五百文的福分,非要贪那五吊钱,那可是要折寿的!信不信俺现在就把你揪到钱塘县衙门,打个官司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
赵大一听要吃官司,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拼命一挣,竟然挣脱了济公的手,撒腿就往胡同外跑。济公也不急着追,只在后面慢悠悠地喊了一声:"追!"
那赵大慌不择路,刚冲出胡同口,就听"哗啦"一声巨响,正撞上一个挑着担子卖瓷器的老汉。担子翻倒在地,十七个细瓷碗、两个描花碟子摔得粉碎。老汉一把抓住赵大,心疼得直跺脚:"哎哟我的青天老爷!这可都是上好的景德镇瓷器啊!你赔我的碗!"
赵大傻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老汉算盘一打,非要他赔四吊五百文不可。赵大身上正好揣着刚抢来的五吊钱,只得哭丧着脸掏出四吊五百文赔给老汉,手里就剩下五百文了。
这一切,都被慢悠悠踱出胡同的济公看在眼里。他摇着破蒲扇,嘿嘿直笑:"你看你看,俺说什么来着?命里只有五百文,多一文都留不住!这下信了吧?"
赵大看着手里仅剩的五百文,再想想刚才那摔碎的瓷器,真是欲哭无泪,对济公的话已是信了七八分,垂头丧气地走了。
济公把身上剩下的钱都施舍给了路边的乞丐,拍拍空荡荡的袖子,继续在街上晃悠。这时,迎面走来两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一位是城中有名的善人赵文会赵员外,另一位是富商苏北山苏员外。两人一见济公,又惊又喜,连忙快步上前行礼。
"师父!您老人家可算出来了!"苏北山激动地说,"我们听说您被秦相府锁了去,担心得不得了,正要去灵隐寺打听消息呢!"
济公哈哈一笑,摆摆手:"没事没事!秦相请俺去喝了顿酒,聊了聊天,就把俺送回来了。你看俺这不是好好的?"
他便把在相府中如何给秦桓治病、如何与秦相对谈、如何被认作替僧、如何风光回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当然,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和机锋暗藏的对话,他都一语带过,说得轻松写意。
苏北山听得啧啧称奇,又问:"师父可用过晚饭了?要不要一起去喝几杯?"
济公摸摸肚子:"正好俺也饿了。不过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看这方向,不是去酒楼啊?"
赵文会接口道:"不瞒师父,我们听家人说,最近烟花巷里新来了一位姑娘,据说是官家小姐落难,误入风尘。我二人想去探望一下,若真是良家女子落难,也好设法相助。"
济公一听,眼睛一亮:"官家小姐落难烟花?有意思!俺也去瞧瞧!"
赵文会却面露难色:"师父,这...这勾栏院乃是非之地,您毕竟是出家人,去那种地方,恐怕...恐怕不太妥当吧?难免惹人闲话。"
济公满不在乎地挥挥扇子:"哎,建场作戏,随缘度化,有什么不妥?佛说众生平等,那勾栏院里的姑娘们,难道就不是众生?说不定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更需要度化呢!走走走,俺跟你们一起去!"
苏北山闻言哈哈大笑:"师父说得是!那就同去同去!"
三人于是结伴而行。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条挂着"烟花巷"牌匾的胡同。胡同里张灯结彩,丝竹之声隐隐可闻。他们走到路北第二个门前,但见门楼高耸,门前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光晕柔和。门上贴着一副黑底金字的对联:
"初鼓更消,推杯换盏多美乐。
鸡鸣三唱,人离财散落场空。"
济公驻足看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是赞叹还是感慨。
推门而入,早有门房迎上来,满脸堆笑:"原来是赵老爷、苏老爷!二位员外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请进!"
进得门来,迎面是一面精致的照壁,壁前摆着一个青瓷鱼盆,盆里栽着亭亭玉立的荷叶莲花。照壁上题着四句诗:
"下界神仙上界无,联人须用贵人扶。
兰房夜夜迎新客,斗转星移换丈夫。"
济公轻声念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绕过照壁,是一个宽敞的院落,青砖铺地,整洁非常。北面是五间正房,前有廊后有厦,东西各有三间厢房,还有侧院相通。院子里搭着天棚,夏日可遮阳,雨天可挡雨。正房廊柱上又是一副对联:
"歌舞庭前,栽满相思树。
白莲池内,不断连理香。"
横批是:"日进斗金。"
三人刚走到院中,就见正房帘子一掀,一位穿戴体面的中年仆妇快步迎出,未语先笑:"哎哟!苏老爷、赵老爷!今天是什么风把您二位贵客吹来了?真是稀客啊!快请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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