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太后凤驾亲临净慈寺,点名要见那担任“长头”一职的疯僧道济。监寺德辉心急火燎,四处寻找,终于在庙后一户农家院落里找到了济公。只见他正与几个光屁股孩童趴在地上,兴致勃勃地斗着蟋蟀,满身尘土,脸上还蹭着泥巴。
德辉一把拉起济公,急道:“哎呦我的济师弟!你怎么还在这儿玩耍!太后娘娘的鸾驾已经到了山门,指名道姓要见你!快随我去!”
济公头也不抬,盯着瓦罐里的蟋蟀:“太后来了?来了就来了呗,她拈她的香,我斗我的虫,两不相干。”
德辉跺脚道:“太后传旨召见!你快跟我去磕头见驾!”
济公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浑不在意:“叫我去做什么?莫非太后也想斗蟋蟀?”
德辉哭笑不得:“我哪知道!总之是懿旨,快随我去!你好歹洗把脸,换身干净僧袍,戴上僧帽,恭恭敬敬地去,千万别冲撞了凤驾!”
济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洗不洗,山风大,吹皴了脸皮你赔?我就这样去,太后要是嫌脏,不看便是。” 说罢,趿拉着破鞋就往庙前走。
德辉拦他不住,只得哭丧着脸跟在后面。先遇见了随驾的秦相爷。秦相素知济公脾性,忙上前低声道:“圣僧,太后面前,千万收敛些,恭敬为要!” 随即又赶到太后驾前禀奏:“太后,那长头僧道济,行事疯癫,衣衫褴褛,恐其无知,冲撞圣驾,是否……”
太后却微微一笑,语气平和:“无妨,哀家不怪他。叫他近前来。”
秦相只得退下,示意济公上前。济公哈哈一笑,摇着破扇子,晃晃悠悠走到太后凤辇前,打了个问讯(僧礼),却不跪拜。
太后定睛一看,这穷僧短头发,破僧衣,腰系绒绳疙瘩,不是梦中赐药圣僧又是谁?心中已确认无疑,和颜悦色问道:“你便是长头道济?”
济公咧嘴一笑,顺口溜道:
“西湖有座天竺山,长头和尚叫济颠。
我今来此非别故,特与太后结善缘。”
太后一听,正是梦中言语,连连点头称是:“善哉善哉,哀家正是来与你结这段善缘。” 她略一沉吟,问出一个心中萦绕已久的问题:“济公,你既神通广大,且告诉哀家,哀家来世,比今生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侍从、官员皆屏息凝神,都想听这疯僧如何回答这关乎天机的问题。
谁知济公闻言,竟连连摆手,口称:“不知道!不知道!” 更令人骇然的是,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撩起那件千疮百孔的破袈裟,露出了里面更加破烂的裤子,甚至……几乎将下身都暴露出来!
“大胆狂徒!” 两旁的金瓜武士见状,怒目圆睁,举起金瓜就要砸下!这简直是大不敬的滔天之罪!
“住手!” 太后却一声喝止,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面露恍然之色,点头叹道:“哀家明白了……下世,哀家必要转女为男。” 原来,太后见济公以如此粗野方式示之“下体”,瞬间领悟了“转女为男”的禅机暗示。她挥手令武士退下,又问:“道济,你在这庙中出家多久了?”
济公放下衣襟,答道:“新来的,没多少日子。我看这庙宇破败,工程浩大,太后娘娘您大慈大悲,不如发发善心,重修此庙,也是莫大功德。”
太后闻言,当即传旨:“秦相、莫相听旨!命你二人督工,从哀家的俸饷脂粉钱中,拨出帑银十万两,重修净慈寺!”
秦熹、莫怀古二位宰相连忙躬身领旨:“臣等遵旨!”
济公这才笑嘻嘻地谢过太后。太后心愿已了,便起驾回宫。回宫后,将此事奏明皇上。皇上早闻济公乃得道圣僧,此次又治愈太后沉疴,功莫大焉,特下诏敕封济公为“护国散禅师”,并亲笔御书十六字匾额赐予净慈寺,上书:
“疲癫劝善,以酒渡人。普渡群迷,教化众生。”
连同十万两帑银,一并发往净慈寺。寺中择吉日动工,将五层大殿、罗汉堂、客堂、禅堂、钟鼓楼、藏经楼等,全部拆旧建新,焕然一新。自此,净慈寺香火鼎盛,每年四月庙会,更是热闹非凡,成为天竺山一大胜景。此是后话,遗迹至今犹存。
净慈寺老方丈青山长老及合寺僧众,对济公感激不尽,欲为其举办盛大贺典。济公却摆手道:“不必张罗了,和尚我还有要紧约会,得上金山寺一趟。”
众僧不解,苦苦挽留。济公道:“此乃天数,不去不行。是我那徒弟悟禅惹下的祸根,我不去,那八个魔头岂肯干休?” 原来,济公心知,八魔寻衅,皆因徒弟悟禅大闹圣教堂、火烧万花山而起,此劫难躲。
他辞别净慈寺,先回三教寺安排事宜。弟子褚道缘、孙道全听闻师父要去金山寺会八魔,大惊失色,跪地苦劝:“师父!那八魔凶残成性,魔火金光阵厉害无比,您此去凶多吉少啊!”
济公扶起他们,叹道:“痴儿!祸既因我徒而起,为师岂能置身事外?此乃定数,你等好生看守庙宇,莫要牵挂。” 嘱咐已毕,不顾弟子泪眼挽留,济公毅然出门,直奔金山寺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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