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观大殿,阴森肃杀。十六名手执金锁提炉的道童分立两侧,香烟缭绕,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戾气。五殿真人高踞法座之上,门下各路妖道、江湖匪寇分列两旁,形形色色,面目狰狞,俨然一座魔窟朝堂。
姚殿光、雷天化被反绑双臂,推搡至殿前。二人虽身陷囹圄,却昂首挺立,怒视着法座上那位披着道袍、野心勃勃的魔头——赤发灵官邵华风。
邵华风面皮微紫,一双鹰眼扫视殿下,口念“无量寿佛”,声音带着一种故作威严的沙哑:“姚殿光、雷天化,尔等休要执迷不悟!山人奉佛祖牒文,玉帝敕旨,降世临凡,为的是拯黎民于水火。大宋气数已尽,山人乃应天顺人,举起义旗。看你二人与山人有一段宿缘,乃是佛前护法临凡,特来辅佐山人,共成大业。待他日山人面南称孤,尔等便是开国元勋,裂土封侯,岂不远胜于江湖漂泊?”
这番蛊惑之词,听得姚殿光血脉偾张,他“呸”了一声,厉声骂道:“邵华风!你这妖道,枉披道袍,不修道德,反而妖言惑众,聚众为匪,图谋不轨!我兄弟二人,顶天立地,岂能与你等乱臣贼子同流合污!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雷天化亦破口大骂:“狗妖道!朝廷天兵不日即到,定将尔等碎尸万段,铲平妖窟!爷爷今日既落你手,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二人骂声洪亮,响彻大殿,两旁站立的妖人中有不少面露惭色或不安。邵华风被骂得脸色铁青,哇呀呀一阵怪叫,拍案而起:“好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左右,与我推出去,枭首示众!”
话音刚落,匪徒中闪出一人,乃是单刀太岁周龙,他狞笑道:“祖师爷,此等狂徒,一刀杀了岂不便宜?不如细细处置,以儆效尤!”
邵华风余怒未消,正要说话,旁边又转出一位老道,正是投奔而来的董太清。他因昔日陷害王安士未成,反毁了自家庙宇,对官府及正道人士恨之入骨。此刻他阴恻恻地道:“祖师爷,此二人乃玉山县三十六友中人,与那雷鸣、陈亮是结拜兄弟。那雷鸣杀我师兄张太素,此仇不共戴天!恳请祖师爷将这两个小子交给贫道,待我细细剐了,既正观规,也报我师兄之仇!”
邵华风闻言,点头道:“既如此,便交由你处置,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且慢!”又一位老道出列,却是刘妙通。他对着邵华风和董太清稽首道:“董道兄,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贫道与那玉山县的人亦有深仇。那济颠和尚害我师父华清风,其同伙又毁我师兄张妙兴之道观。此二人既是他们一党,贫道愿助董道兄一臂之力,亲手刃之,以泄心头之恨!”
董太清见刘妙通主动请缨,不疑有他,反而觉得多了个帮手,便道:“刘道兄既有此心,你我同去便是!”
于是,几个小喽啰抬起被捆得结实的姚、雷二人,董太清与刘妙通紧随其后,一行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西侧一座僻静的跨院。此处显然是行刑之地,墙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
董太清命人将姚殿光、雷天化扔在地上,狞笑着抽出明晃晃的宝剑,对刘妙通道:“刘道兄,且看贫道先取这厮心肝祭我师兄!”说罢,他踏步上前,举剑便向姚殿光心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董太清宝剑将落未落之际,紧跟在他身后的刘妙通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剑如毒蛇出洞,疾如闪电,只听“咔嚓”一声,血光迸现!董太清那颗大好头颅竟被齐颈削断,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无头尸身晃了两晃,扑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押解的小喽啰们目瞪口呆,僵立当场。刘妙通更不迟疑,剑光连闪,精准地挑断了捆绑姚、雷二人的绳索,低喝道:“不想死就快跟我走!”
姚殿光、雷天化虽不知这救命恩人是谁,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挣脱绳索,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紧随刘妙通向后山疾奔。刘妙通似乎对路径极为熟悉,三拐两绕,避开巡逻哨卡,来到那段高耸的界墙之下。他低喝一声“上!”,三人各展轻功,翻墙而出,沿着陡峭的山坡一路向下,直抵后山江岸。
万幸,那只接应的小船仍泊在岸边。船上的水手见是三位从观中出来的人,并未起疑。刘妙通低促道:“快开船!”小船立刻离岸,向江北疾驰。
直到船至江心,回头已望不见慈云观轮廓,姚殿光和雷天化才松了口气,双双跪倒在船板上,对刘妙通抱拳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敢问仙长尊姓大名?为何要冒险救我等?”
刘妙通扶起二人,叹道:“贫道刘妙通,原在五仙山祥云观修行。我师兄张妙兴不走正道,被济公长老惩戒,乃是咎由自取。我师华清风亦非良善,遭了天谴。贫道虽入玄门,尚知是非。那慈云观乃虎狼之穴,邵华风倒行逆施,贫道早想离开,苦无时机。今日见二位英雄受难,又是玉山县三十六友的好汉,故冒死相救。我有一好友,名叫圣手白猿陈亮,不知二位可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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