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部的异动像一块石头投入阳关的静水,激起层层涟漪。沈清辞将西域人的供词整理成册,派人快马送往京城,交由周侍郎呈给皇上,同时也传讯回总坛,让林砚留意西域与中原边境的药材交易——据供词所说,沙陀部常以珍稀药材为掩护,暗中运送兵器毒药。
入夜后的阳关褪去了白日的燥热,晚风带着戈壁的凉意,吹得据点的灯笼轻轻摇晃。沈清辞、玄风、秦老围坐在油灯下,桌上摊着西域舆图,烛光在图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沙陀部的首领叫蒙烈,据说勇猛善战,野心极大。”秦老用手指点着舆图上的一处绿洲,“他们的部落盘踞在这片月牙泉附近,控制着西域通往中原的三条商道,势力不容小觑。”
玄风摩挲着弯刀的刀柄,眼神凝重:“供词里说,他们与影阁的残余势力有勾结?”
“嗯,”沈清辞点头,指尖落在“黑风山”的标记上,“黑煞之所以敢如此猖獗,正是因为蒙烈许诺给他好处,还派了西域武士暗中相助。只是没想到我们动手这么快,没能抓到活口。”
喵千岁端来刚煮好的药茶,里面放了些当地的防风、沙棘,喝起来微涩却暖胃。“我在想,”她将茶碗分到众人面前,“沙陀部想要的恐怕不只是中原的铁器毒药,他们控制商道,囤积军备,或许是想……”
“染指中原。”沈清辞接过她的话,语气沉了几分,“近年朝廷忙于整顿内政,对西域的管控有所松懈,蒙烈怕是看出了这点,才敢趁机作乱。”
秦老叹了口气:“若真是这样,阳关首当其冲。这里的守军只有千人,若是沙陀部举兵来犯,怕是守不住啊。”
“守不住也要守。”玄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阳关是中原的西大门,一旦失守,沙陀部的铁蹄就能长驱直入,到时候遭殃的就是关内的百姓。”
油灯的光晕在三人脸上流转,映出各自的凝重。沉默片刻,沈清辞忽然开口:“我们不能只等着朝廷的消息。秦老,麻烦你联络周边的村镇,让大家提前做好防备,若是真有战事,也好能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这就去办。”秦老起身,脚步匆匆地出了石室。
玄风看着沈清辞:“你打算怎么做?”
“沙陀部既然想用药材做掩护,我们就从药材入手。”沈清辞指着舆图上的商道,“这条‘甘草道’是他们最常走的,我和喵千岁扮成药商,顺着商道去月牙泉附近探查,看看他们的虚实。”
“我跟你们一起去。”玄风立刻道。
“总坛和阳关也需要人坐镇。”沈清辞摇头,“你留下,一是防备沙陀部突然发难,二是接应朝廷可能派来的援军。我们会保持联络,一旦有异动,立刻通知你。”
玄风知道他说得有理,只能点头:“万事小心。沙陀部的人多疑狠辣,你们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喵千岁将早已准备好的药商行头拿出来:粗布衣衫,磨损的药篓,还有一本泛黄的药材账册,上面记录着各地药材的价格,看起来与寻常药商别无二致。“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次日清晨,沈清辞和喵千岁背着药篓,混在出关的商队里,踏上了前往月牙泉的路。玄风站在阳关的城楼上,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戈壁的风沙中,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商道上尘土飞扬,驼铃声声。沈清辞扮作沉默寡言的药商“沈老七”,喵千岁则是他的“侄女阿苗”,两人一路上少言寡语,只在遇到其他药商时,才偶尔搭话打探行情。
“听说了吗?沙陀部最近在收‘血竭’,给的价钱比往常高了三成。”一个满脸风霜的药商叹着气,“可惜那东西长在悬崖峭壁上,不好采啊。”
喵千岁心里一动——血竭性温,既能止血生肌,也能与其他药材配伍,制成活血化瘀的药膏,若是用量不当,极易引发内火攻心。沙陀部大量收购,难道是想用来治疗士兵的刀伤?
“大叔,沙陀部收这么多血竭做什么?”她装作好奇地问。
药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还能做什么?听说他们部落里最近多了不少带伤的人,怕是……在跟别的部落打仗呢。”
沈清辞与喵千岁交换了个眼神,看来沙陀部不仅在针对中原,内部或与其他西域部落也有冲突,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走了三日,终于远远看到了月牙泉。泉水在戈壁中宛如一块碧玉,周围环绕着葱郁的胡杨,沙陀部的帐篷就扎在胡杨林边,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隐约能看到巡逻的武士,个个手持长矛,神情戒备。
“我们就在外围扎营,别靠近。”沈清辞低声对喵千岁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在离胡杨林三里外的沙丘后搭起简易的帐篷,伪装成在此歇脚的药商。夜里,他们借着月色,悄悄靠近胡杨林,趴在沙丘上观察。
帐篷区中央有一座最大的金色帐篷,周围站着十几个精锐武士,守卫森严。忽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披兽皮的高大汉子走了出来,正是沙陀部首领蒙烈。他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正对着几个手下咆哮着什么,虽然听不懂语言,但那暴躁的语气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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