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没什么秘诀,主要是炉子好用,炼出的铁自然就好。而且这座冶铁作坊已经上交朝廷,今后大明各地军队都能用上这样的装备了,这次十五万大军只是换装的开始。”
王弼闻言大喜,顾不上礼节,起身向何秋行了一礼:“我代军中将士多谢你!若是早有这种装备,不知多少兄弟不用落下残疾了。”
何秋摆了摆手,谦虚道:“不值一提,都是为国效力。”
蓝玉把玩着酒杯,若有所思地问道:“何秋,你把这么贵重的冶铁作坊交给朝廷,又想要什么赏赐呢?”
何秋轻松地笑了笑,答道:“只希望陛下到时候允许我再开一家冶铁作坊,专攻民用,打造铁犁、锄头等农具,也好让百姓种地少些辛苦。”
要知道自汉朝以来,盐铁大多由国家专营,私自贩铁贩盐都是重罪。不过在大明,私人开矿炼铁目前仍是允许的,但想要大规模炼铁,仍需朝廷支持。
何秋向朱元璋求的,就是准许他大规模收购铁矿石和煤矿石的特许——毕竟一般私人冶铁作坊很难做到他预想的规模。
蓝玉若有所思地说:“是吗?何秋,你可真是高风亮节啊。”
何秋总觉得蓝玉这话带着些阴阳怪气,便不再多言,匆匆吃完饭后便告辞离去。
等到何秋离开军营,王弼忍不住问道:“蓝大将军,我看您今天是不是太过针对良乡候了?”
“针对?我确实在针对他,只是找不到什么破绽能把他彻底摁倒。”蓝玉说得极为坦诚,让王弼大吃一惊,“何至于此!”
蓝玉沉默片刻,问道:“定远侯,你觉得北平这边情况如何?”
王弼回想自己到北平后的所见,称赞道:“北平一天比一天繁华,街上多了不少新奇玩意儿,比如香水、新话本、炸鸡等等;大军后勤也安排得极为妥帖,今天看到的武器只是其中一例。”
蓝玉却苦笑道:“这些大多和何秋这位良乡候有关,而且他还是朱棣的女婿。”
王弼起初没反应过来,还笑着说:“原来还是天家姻亲啊。”但看到蓝玉的脸色,他才意识到燕王和太子并非一路。
蓝玉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到北平这些军械很激动,我心里却充满忧虑。这么多精良的军械,万一燕王做出什么不忍言之事,那麻烦就大了。”
王弼心中暗叫不妙,自己怕是卷入了皇位争夺的漩涡。他的老上司傅友德本就在东宫任职,而他又多次随蓝玉出征,这么一来,王弼自然被视为太子一系的人。这层身份,他是躲不掉的。
想到这里,王弼抛开顾虑,开口劝慰道:“永昌侯不必多虑,太子仁厚,陛下自开国以来一直器重太子,还让他早早参与政务,这番用心,我们做臣子的都明白。”
“燕王再有能力,终究是臣子。何况有蓝将军在,就算燕王有不臣之心,也翻不过东宫众将的手掌心。”
蓝玉听了这番话,反而更加愁闷:“太子……唉,太子啊!”
他虽是太子朱标的表亲,可朱标明显更亲近那些文臣。若他们都像李善长那样有才干,蓝玉也无话可说,可那些人尽是些酸腐书生,这让蓝玉感到十分憋屈。
他忍不住抱怨:“我们这些武将立下汗马功劳,在东宫却比不上那群文臣!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话一出口,蓝玉便意识到说得太重,有怨望之嫌,赶紧收住了话头。转而泛泛地和王弼感慨,说天下太平之后,武将只怕再无用处,连那些文弱书生都能骑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王弼对此深有同感。每次出征回来,总有人指责他们杀戮过重,满口仁义道德,像苍蝇一样烦人。
两人喝得酩酊大醉,王弼摇摇晃晃地走出蓝玉的军帐。
等王弼一走,蓝玉立刻清醒过来,哪还有半分醉意。他坐在主位上,恨恨地骂道:“好个老狐狸,尽跟我打太极,半点口风都不露。”
蓝玉很想拉拢王弼,让他更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如今开国名将所剩无几,国公只剩冯胜和傅友德,沐英和他都算晚辈。王弼作为傅友德的亲信,若能明确表态支持太子,就意味着军中几大巨头都站在太子这边。那样的话,任凭朱棣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可惜王弼太过精明,死活不肯掺和皇家事务。蓝玉心中既有埋怨,也有羡慕。若有可能,他何尝不想只管打仗,不问政事?但常家、蓝家早已和太子朱标绑在一起。姐夫常遇春去世得早,这些谋划就只能由他来承担。
蓝玉越看东宫那些文士越不顺眼,可太子偏偏更亲近他们,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天天在朱标面前说这些。还有朱标那些师兄弟,宋濂本人德才兼备,怎么教出来的学生个个眼高于顶,本事不大,傲气不小!
特别是那个方孝孺,当年犯罪入狱,还是太子求情才被释放。出狱后依旧傲慢,还总找蓝玉麻烦,蓝玉想起就心烦,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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