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新暗自咂舌。算算时日,何秋与朱玉颖本就聚少离多,如今朱棣连纳妾都不允,这日子可真不好过。但既然朱棣嘱咐要多听何秋意见……也罢,毕竟贵为太子,而何秋也确实不是庸才,且去看看他作何打算。
辞别朱棣后,郁新历时两月方才抵达云南境内。何秋见来人是郁新,也不免有些诧异。
“竟然是郁尚书。”
郁新并未谦让,含笑回应。
“此刻并非尚书身份,乃是巡抚。何大人若有安排,尽管直言相告。”
何秋闻言一惊,连忙摆手。
“郁大人这般客气实在折煞下官,我不过是个小小驿丞。”
郁新神色严肃地说:
“何大人何必见外?您可是有侯爵之位在身,况且太子殿下临行前特意嘱咐,要我多听取您的建议。”
何秋这才恍然,原是朱棣早有交代。
立在旁边的汤昭望着郁新咧嘴直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欣赏郁大人这般爽快的文官!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何秋连忙向郁新引见:
“这位是信国公之子汤昭将军。他性情粗豪,言语若有冒犯,还请郁大人海涵。”
郁新暗自惊讶——竟是汤和之子?
转念一想,何秋本身亦有爵位,又曾主持大军后勤,想来勋贵之间总是习惯相互扶持。难怪何秋能在云南如此迅速打开局面。
郁新又将朱棣托他转达的话告知何秋,汤昭闻言更是欣喜:
“妙极!何兄不必去贵州了!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何秋心中暗笑这莽夫不解圣意。朱元璋那道口谕看似嘉许,实则暗藏机锋,分明是责令他必须办成此事。若然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金杯共汝饮, ** 不相饶”说的正是这般境地。
所幸何秋既然敢提议开采东川铜矿,对当前大明开发滇矿的承载力早有考量。
郁新见何秋神色自若,也不禁暗自称奇——此人心境着实沉稳。
汤昭又拉着郁新说道:
“郁大人来得正好,我们刚立下一件大功正要上报!”
郁新奇道:“何等大功?”
何秋代为解释:
“前些时日我们刚平定两处抗命的土司,取得全胜。”
汤昭闻言越发得意,连连点头:
“何大人用兵当真了得,这仗赢得太过轻松。”
郁新大感诧异,从未听闻何秋通晓兵法,否则早该在边军任职了。
其实何秋所用策略并不复杂。沐春等将领久在北方作战,惯用大军团战术。而云南山峦叠嶂,大规模阵战在此难以施展。何秋力排众议,精选千余精锐,率领归顺土司突袭敌巢,一举功成。
此战斩首七百,俘敌六千,自损不过百人。
堪称云南战事中最轻松且俘获最多的一役。以往明军常因土司避战、遭遇山林伏击而损兵折将,何秋这套精兵奇袭之策,为日后治理土司提供了新思路。若早些采用此法,征滇将士或许不会伤亡如此惨重,云南平定也能更早实现。
经此一役,何秋在云南军中的地位陡然攀升,军中上下最敬佩的就是真有本事的人。
太平日子里,庸碌之辈尚能勉强立足;可一到战场上,真伪立辨,无能者寸步难行。
如今何秋既能带兵打仗,又能帮将士们谋取财路,声望几乎要与沐春比肩。
郁新惊讶地望着何秋赞叹:
“何大人真是全才啊。”
何秋摆摆手:
“闲话少叙,既然你来了,这份功劳也分你一份。”
“这怎么行?我才刚到。”郁新面颊泛红,颇显局促。
汤昭爽朗笑道:
“何大人既已开口,郁大人就莫推辞了。不如就说您坐镇后方、调度有方?”
见汤昭并非说笑,郁新心中暗喜,来云南真是来对了,刚到就有军功可分,果然是福地。
“那捷报这般写可好:何大人献策、西平侯运筹、汤将军冲锋,老夫便写个鼓舞士气罢。”
汤昭细想之下,觉得这安排比自己所想更周全,用力拍着郁新肩膀大笑:
“妙极!经郁大人这一润色,整件事都体面多了。云南正缺您这样的好官!”
何秋却摇头:
“我的名字不必上报。”
汤昭不解:
“为何?此战你居首功。”
何秋轻笑:
“陛下余怒未消,此时报功岂不是自讨没趣?”
郁新恍然——何秋违抗圣意在云南落脚,无论缘由皆属抗命。虽因滇铜之事暂得宽宥,却难保圣心毫无芥蒂。
想通此节,郁新不再坚持,默默收下这份大功,将捷报发往京城。
想到初来云南便得军功,郁新心情舒畅,好奇问道:
“何大人用兵土司有何诀窍?为何西平侯昔日俘获不及今日?”
何秋略作解释,郁新慨叹:仅转换思路竟能多得如此战功,治国理政是否也该如此变通?难怪圣上立志变革两千年旧制。
汤昭讪讪插话:
“何大人说得玄乎,其实就带着部分滇军混在土司兵马里出征。说直白些,是把土司当雇佣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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