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盆泼翻的墨。
江舒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楚风的别墅门口的。
她只记得,那ATM机上冰冷的数字,和自己压抑不住的呜咽。
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父亲的颓废,母亲的咒骂,弟弟的暴躁,像三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晚上回家时,房东贴在门上的催款单。
鲜红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写着最后通牒,三天之内不交房租,就卷铺盖滚蛋。
那一刻,江舒悦心中最后一点点的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她,江舒悦,曾经的天之骄女,名牌大学的校花,楚风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如今却要为了几千块的房租,走投无路。
是她亲手把一切都毁了。
现在,她要亲手,把自己的尊严,也一并葬送。
别墅的灯火辉煌,和她一身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跟鞋断了一只,她索性赤着脚,白皙的脚底沾满了灰尘和细小的伤口。
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一道道黑色的泪痕,看起来像个疯女人。
她抬起手,想要按门铃,可那只手,却在半空中抖得不成样子。
她怕。
她怕见到楚风那张冷漠又嘲讽的脸。
可她更怕,回到那个充满了绝望和争吵的家。
深吸一口气,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
楚风就站在门后。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真丝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手腕上,一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腕表,在门廊的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到来。
他的目光,从她哭花的脸,到她凌乱的头发,再到她赤着的,沾满污泥的脚。
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掉进泥坑里的物品。
“哟,这不是江大校花吗?”楚风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被哪个野男人赶出来了?”
刻薄的话语,让江舒悦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楚风……”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我求你。”
“求我?”楚风挑了挑眉,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求我什么?求我再给你一笔钱,让你去养那个小白脸?还是求我高抬贵手,让你那个眼高于顶的弟弟,找到一份月薪三万的工作?”
“不……不是的……”江舒悦拼命摇头,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错了,楚风,我们都错了!求你,放过我们家吧!我爸被开除了,我弟找不到工作,我们连房租都交不起了……求求你……”
她说着,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楚风却先一步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生疼。
“跪?”他冷笑,“江舒悦,你的膝盖,现在这么不值钱了吗?当初你妈让我跪下给她道歉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你不是说,你们江家的人,就算饿死,死在外面,也绝不会求我这个废物一句吗?”
“怎么?这才几天,就撑不住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捅在江舒悦的心窝上。
她无力反驳。
因为,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楚风松开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然后,他将那方价格不菲的手帕,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侮辱性。
“进来吧。”他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别站在门口,脏了我的地毯。”
江舒悦身形一僵,屈辱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但她还是迈开了步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别墅里温暖如春,奢华的装修,精致的摆件,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失去了什么。
而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喝点什么?”楚风走到酒柜前,头也不回地问。
“……白水就好。”
楚风嗤笑一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红酒,摇晃着杯中猩红的液体。
“江舒悦,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他转过身,靠在吧台上,眼神玩味。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哭一哭,道个歉,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心软,然后像以前一样,把你当成宝,把你家里的那些破事都揽过来?”
江舒悦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唇。
“我告诉你,不可能。”楚风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以前那个楚风,已经被你,被你妈,被你那个废物弟弟,联手杀死了。”
“现在的我,对你的眼泪,没有半点兴趣。”
他走到她面前,将那杯红酒递到她唇边。
“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总得有个说法。”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你说,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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