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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了死气沉沉的档案科办公室。
刘芳打着哈欠,手里拎着豆浆油条,第一个来到单位。按照林渊昨天的“新规”,她今天要去市府办公厅送一份文件,这可是个苦差事,一来一回,半天就没了。她心里正把林渊骂了千百遍,一抬头,却愣住了。
档案库那扇厚重的铁门上,赫然贴着一张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本人闭关,整理卷宗。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后果自负。——林渊”
“闭关?”刘芳揉了揉眼睛,凑过去看了看,差点没笑出声。
这新来的林科长,是受什么刺激了?被那堆历史遗留问题给逼疯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武林高手,要闭关修炼了?
“嘿,你们快来看,咱们的林大科长,这是要得道成仙了!”她夸张地叫了起来。
很快,王胜利、李建国等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当他们看到那张便条时,反应和刘芳如出一辙,先是错愕,随即便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我就说嘛,年轻人,太气盛!”王胜利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昨天把我们收拾得那么狠,我还以为他多大能耐呢。结果呢?一看到李副局长给他的那些‘催命符’,扛不住了,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可不是嘛!”李建国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讥笑,“那库房里积压的卷宗,少说也有几万份,别说三天,给他三年他都整理不完!我看他就是找个借口躲清闲,等三天后出来,两手一摊,说任务太重,完不成。到时候,咱们再把这事往局里一捅,看他怎么收场!”
“高!还是王哥看得远!”
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昨天被林渊支配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在他们看来,林渊这番举动,无疑是黔驴技穷、自寻死路的表现。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三天后,该如何“迎接”这位灰头土脸的新科长。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齐刷刷地回头,只见档案库那扇紧闭的铁门,竟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是林渊“闭关”结束,提前出来了。
然而,从门缝里伸出来的,不是林渊,而是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手里,还提着三个半人多高的、用牛皮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档案箱。
“刘芳同志。”
林渊平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啊?在……在!”刘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这三箱,是2019年到2021年,三年间,所有积压未归档的卷宗索引目录。”林渊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疲惫,“你现在,立刻,把它们送到局办公室文印室,让他们按照目录,复印三十份,分发给局里所有科室和领导。”
“另外,这个信封,”一只手又从门缝里递出一个厚厚的、用火漆封口的牛皮纸信封,“你亲自送到五楼,纪委王正国组长的办公室。记住,必须亲手交给他本人。”
说完,那只手缩了回去,铁门“哐当”一声,再次关上,并从里面反锁。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办公室里,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三个巨大的档案箱,和刘芳手里那个神秘的信封。
三……三年的积压卷宗?
一……一个晚上?
刘芳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颤抖着走上前,蹲下身,解开其中一个箱子上的牛皮绳。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A4纸,每一张纸上,都用针式打印机打出了清晰的表格。
表格的标题是:《滨海市档案局2019年度积压卷宗索引目录》。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条目:【卷宗编号】、【卷宗名称】、【形成日期】、【原单位】、【经手人】、【当前存放位置(精确到架、层、格)】……
每一条,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目录,对照着上面的存放位置,跑到对应的架子前。那是一个布满了灰尘的角落,她费力地搬开几个旧箱子,果然在指定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卷宗盒。她打开盒子,里面的卷宗名称、编号,和目录上记载的,分毫不差!
“我的妈呀……”
刘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目录纸张,散落一地。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嘲讽和讥笑,只剩下一种见了鬼一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王胜利和李建国等人,也凑了过来。当他们亲眼看到那三箱厚得吓人的目录,并随机抽查了几条,发现都准确无误时,他们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这……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一个人,一个晚上,整理完了过去三任科长、耗时数年都没能理清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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