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阳谋!以身为饵,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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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黑白电视机里,雪花点“滋滋”地跳跃着,像一锅烧沸的杂音。
那张一闪而过的侧脸,在林渊的视网膜上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刻痕。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巷子外的风声、店内老旧挂钟的滴答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在一瞬间离他远去。世界被压缩成那块小小的、闪烁不定的屏幕。
是父亲。
林建国。
那个一辈子老实巴交,在小县城里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连跟人红脸都很少的男人。那个总是在电话里叮嘱他“在外面不要惹事,平安就好”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被蒙着头,被一群黑衣人押进这座杀机四伏的仓库?
肾上腺素带来的狂热被一股更深沉、更刺骨的冰冷所取代。那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攀爬,扼住了他的喉咙。手臂上烧伤的剧痛,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仿佛是别人的伤口。
陈光。
这个名字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地咬在了林渊的心脏上。
他瞬间明白了。
这才是陈光最恶毒,也最致命的一招。
王组长失踪的消息,是烟雾弹。那通电话,那个所谓的“省工作组”,那个限时一小时的最后通牒,全都是精心编排的戏剧。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王组长来威胁他。因为他们知道,林渊虽然年轻,但骨子里是个懂规则、守规矩的官员,面对一个被绑架的纪委干部,他或许会愤怒,会想办法,但绝不会冲动到用唯一的证据去交换。理智,会是他行动的第一准则。
可父亲不一样。
血缘,是人类最原始、最无法斩断的羁绊。孝道,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天性。
陈光用他的父亲做人质,就是要绕开林渊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谋划、所有的规则。他就是要用这世上最蛮横的武器,逼着林渊放弃思考,变成一头被激怒的、只知道往前冲的野兽。
他要林渊在最短的时间内,带着U-盘,孤身一人,满心绝望地走进三号码头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屠宰场。
“小子?”
蝎子叔的声音将林渊从冰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凝重。他活了一辈子,见过太多因为家人被要挟而崩溃的硬汉。
“你爹?”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画面已经切换,变成了码头另一个角落的固定镜头,几个黑衣人正靠在车边抽烟,神态轻松,仿佛只是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狩猎。
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血腥味,也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
他紧绷的肩膀,竟然在这一刻松弛了下来。脸上那因震惊而扭曲的肌肉,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计划,有变。”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让蝎子叔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怎么变?”
林渊转过身,从柜台上拿起那把沉重的十字弩和那支单筒望远镜,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收拾出门的行装。
“我还是要去三号码头。”
“你疯了?”蝎子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爹在他们手上!你现在过去,就是送人头!连带着你手里的东西,一起送!”
“对,我就是去送。”林渊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光芒,“不但要送,我还要亲自送上门,送到他们脸上去。”
蝎子叔被他这番话搞糊涂了,他看着林渊,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疯狂或者绝望,但他什么都没找到。只有冷静,一种能把人冻伤的冷静。
“你到底想干什么?”
“蝎子叔,你觉得,一个顶级的猎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犯错?”林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老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猎物已经踩进陷阱,他准备收网的时候。”
“没错。”林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当他们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当他们看到我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为了救我父亲而放弃所有抵抗,走进他们视线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的精神会最放松,警惕性会降到最低。尤其是那个藏在暗处的狙击手,‘老鹰’。”
蝎子叔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你想用自己当诱饵?”
“这是唯一的办法。”林渊将十字弩背在身后,用宽大的、烧得破破烂烂的外套罩住,“他们想要我死,想要U-盘。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我要让他们相信,他们赢了。”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用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去赌敌人最致命的疏忽的阳谋。
陈光用他的父亲做饵,想钓他这条鱼。
那他就将计就计,用自己做饵,去钓陈光那只最凶狠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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