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婉的办公室,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惯用的冷冽香水味,混合着纸张和金属的独特气息。
苏棠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窗框,目光扫过每一寸空间——简洁到近乎冷硬的办公桌,分门别类、一丝不苟的文件柜,墙上挂着的、只有109局内部人员才看得懂的加密行动区域图。
容烬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金瞳扫过这间充满前任主人印记的房间,眉头微蹙。
他不喜欢这里残留的、属于另一个强大女性的气息,尤其这种气息还带着冰冷的死亡意味。
“这里太冷,也太旧了。”容烬的声音低沉,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喙。
“本君让人推倒重修,按你喜欢的来。暖色调,多放些花草,或者…弄个能看到云的小露台?”他想象着他的小药罐在阳光和绿植中办公的样子,那才顺眼。
苏棠转过身,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坚定,缓缓摇头:“不,容烬。我不想改。”
容烬金瞳微眯,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这里的一切,都是叶处长留下的。”苏棠走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指尖划过光滑的桌面。
“她的习惯,她的风格,她为这个位置付出的心血和生命…我想保留住这份气息。不是要活在她的影子里,而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意味着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容烬沉默地看着她,金瞳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只是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他的小药罐,总是有自己的主意。
只要她高兴,随她。
接下来的几日,苏棠没有大刀阔斧地改变,只是对办公室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理。
她动作细致而庄重,将叶清婉留下的私人物品——几支用旧的战术笔、一个磨损的皮质笔记本、抽屉深处一枚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指环、以及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备用制服,一一收拢起来。
那些涉及核心机密、绝不能外流的文件、加密通讯器和特殊装备,则由后勤安保部门的专业人员仔细检查、登记、封装,贴上最高等级的保密封条,运送到了109局地下三层那个恒温恒湿、守卫森严的“成员遗物陈列室”。
那里,静静地存放着无数为守护秘密而牺牲的无名者留下的痕迹。
最后剩下的,是一个经过严格审查、确认不含任何敏感信息的箱子。
里面是一些普通的衣物、几本非专业书籍、一个有些年头的音乐盒,以及一张叶清婉穿着常服、背景是普通公园、笑容难得不那么冷硬的单人照片。
凌霄亲自过来查看这个箱子。
他站在箱子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箱盖的边缘,眼神落在照片上那个笑容上,仿佛穿透了时光。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的城市噪音。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字字重若千钧:
“小苏,你知道的。进了109局,签了那份协议,就意味着和过去的生活、甚至和家人的联系,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我们是谁?做什么?去了哪里?为什么回不来?对家人,永远只有‘特殊部门,工作保密’八个字。时间久了,鸿沟就成了天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室,又仿佛透过墙壁看向更远的地方:“这份工作,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叶处…雷震…还有陈列室里的很多人,倒下的时候,别说全尸,有时候连点灰都找不回来。我们能还给家人的,也就只有这些…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生活过的零碎物件了。”
他的声音没有哽咽,但那份沉甸甸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疲惫和怅惘,却无声地弥漫在空气中。
十几年并肩作战,从热血青年到执掌全局,人生最浓墨重彩的篇章里,处处都是她的身影。
如今,亲手封存她的遗物,送她最后一程,这种痛,无需嚎啕,已刻骨铭心。
“局长,”苏棠轻声问,打破了沉重的寂静,“这箱子,由我去送,可以吗?”
凌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已扛起千斤重担的新任处长,她的眼神里有哀伤,更有一种承接过往的坚定。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好。地址和联系方式,我让秘书发给你。路上…小心。”
黑色的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姚市的高速公路上。
窗外,初秋的田野染上淡淡的金色。
车内,气氛有些凝滞。
阿影专注地开着车,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容烬坐在苏棠身边,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守护气场。
他对这种“送遗物”的任务毫无兴趣,只觉得麻烦且浪费时间。
他的小药罐脸色还没完全恢复,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处理这些琐碎的“身后事”。
但他没有阻止,只是用强大的妖力在车内营造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环境,确保苏棠不会感到丝毫疲惫和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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