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归田园：我种的菜能救命 第65章 缠成圈的甜藤

晨雾还没散时，藤架下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小孙孙揉着眼睛推开门，脚刚沾地就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下——低头一看，竟是糖藤的卷须，不知何时从陶盆里爬了出来，顺着石阶绕了三圈，卷须尖缠着颗半透明的糖珠，珠里裹着片星脊山的星草叶，叶上的纹路和院里星草的纹路严丝合缝，像两片从同一根草上摘下的叶。

“缠上了！缠上了！”他举着糖珠往院里跑，声音惊飞了檐下打盹的星尘蝶。蝶群扑棱着翅膀掠过藤架，翅膀扫过的地方，糖藤突然轻轻震颤，那些往星脊山方向蜷着的卷须，竟真的和从石缝里钻进来的另一股藤条碰到了一起——那是昨夜星虫带回的甜藤，青绿色的藤身裹着层糖霜，正和东崖的糖藤互相缠绕，缠成个小小的环，环里卡着颗圆滚滚的玉米籽，是两地的玉米混在一起的。

“是孩子们算准了时辰。”街坊奶奶端着筛子出来，筛子里晒着新收的星草籽，每粒籽上都裹着层玉米糖衣。星虫们已经醒了，正围着缠绕的藤环打转，有的用触须推玉米籽，想让环更紧些；有的往藤条上吐糖丝，像是在给这对“新人”系红绳；最机灵的那只，竟叼着片星雾花瓣，往环心的玉米籽上盖，像在盖个甜印章。

苏一蹲在藤环边，指尖碰了碰互相缠绕的藤条。东崖的糖藤带着山海糖的焦香，星脊山的甜藤透着晨露的清甘，两种味道混在一起，竟生出种新的甜，像把两地的风揉成了团。她忽然发现藤环内侧粘着些细小的绒毛，是星脊山孩子的衣角线，线尾还拴着个极小的布片，绣着颗歪歪扭扭的星——和小孙孙去年绣在帕子上的那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把帕子拆了做记号呢。”影族使者拿着新编的竹管走过来，管身上用星草茎编了个“环”字。他往管里塞了片老槐叶，叶上用东崖的赭石粉画着条路：从东崖的石阶，到星脊山的玉米地，路中间画着无数只星虫，每只虫背上都驮着颗糖，糖的影子连起来，正好是藤环的形状。“告诉他们，路已经被糖铺圆了。”

林夏在陶罐里翻找时，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扒开赭石泥一看，是颗被泥土裹着的星脊山石，石上的“盼”字被晨露浸得更深了，字边的石纹里竟钻出根细藤，顺着陶罐壁往上爬，藤尖顶着朵极小的花，花瓣是半透明的糖色，花心躺着颗星虫的卵，亮晶晶的，像颗裹在蜜里的星。

“星虫要在这儿生新家了。”她把陶罐搬到藤架下，刚放稳，那根细藤就猛地拉长，和缠绕的甜藤接在了一起，花瓣“啪”地绽开，散出股极淡的香，引得周围的星虫都围过来，用翅膀轻轻扇动花瓣，像是在给新生命唱甜歌。

太阳爬过山头时，巷口突然传来“嗡嗡”的声浪。不是一只两只星虫，是黑压压的一群，从石缝里涌出来，翅膀上的糖色在阳光下闪成片，像条流淌的糖河。领头的星虫背上驮着个比寻常竹管大些的藤筐，筐里塞着团毛茸茸的东西——是星脊山的孩子们用玉米须和星草绒缝的小窝，窝里铺着层忆糖浆凝结的晶，晶里嵌着张星草叶写的信：“西坡的甜藤爬到崖边了，我们数了，刚好九百九十圈。阿爹说，凑够一千圈时，就能顺着藤走过来。我们把星草灯都收进藤筐了，等走到半路，就挂在藤上照路，你们的老槐树影要记得往东边挪挪，好接住我们的影子呀。”

小孙孙抢过藤筐，往里一摸，摸出个冰凉的东西——是个用星脊山寒泉冻的冰雕，雕的是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举着玉米穗，一个抱着糖罐，冰雕底座刻着行小字：“还差十圈，等你们的糖藤来补。”冰雕在阳光下慢慢化，水顺着筐沿往下滴，滴在缠绕的藤环上，竟让藤环又长大了一圈，刚好把那粒混种的玉米籽包得更紧。

街坊奶奶往新来的星虫群里撒了把刚蒸好的糖糕碎，星虫们立刻围成圈，把碎末往彼此背上的竹管里传，像在分食一份喜悦。有只星虫突然落在她手背上，用触须指了指院角——那里的山海糖花不知何时开得正盛，花瓣上落满了星尘蝶，蝶翅的磷光和糖花的甜香混在一起，像在酿一壶能醉人的蜜。

影族使者把画着路的竹管挂在最粗的藤条上，刚挂好，就有只星虫衔着管尾往星脊山的方向飞，竹管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正好落在涌来的星虫群里，引得一阵更响的“嗡嗡”声。他忽然想起母亲刻在石片上的字，那些被甜味泡软的距离，哪是用脚丈量的路，分明是用心跳数着的圈，一圈是思念，一圈是牵挂，圈圈套在一起，就成了能走通的道。

林夏往每个星虫的竹管里都塞了块烤玉米，玉米上抹着山海糖浆和星脊山的赭石泥调成的酱。“让孩子们尝尝，东崖的土和星脊山的泥，拌在一起是这个味。”她笑着说，指尖被星虫的翅膀扫过，沾了点糖丝，抬头时看见苏一正把那只带着星虫卵的花瓣，轻轻放进星虫的藤筐里。

苏一看着藤筐里的小窝、冰雕、星草叶，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那些缠成圈的甜藤，那些数着圈的孩子，那些驮着甜的星虫，原来都在做同一件事——把“等”字拆成一笔一画的甜，把“远”字织成一圈一圈的暖。

风穿过藤架，缠绕的甜藤发出“咯吱”的轻响，像在数着圈数。林夏往藤环上又缠了段新抽的糖藤，轻声数：“九百九十一。”苏一跟着缠上一段：“九百九十二。”小孙孙踮脚够着藤条，也缠上一段：“九百九十三……”

星虫的“嗡嗡”声、藤条的“咯吱”声、数圈的轻语声混在一起，在阳光里织成张网，网住了东崖的糖香，网住了星脊山的期盼，也网住了那悄悄生长的最后七圈——

等数到一千圈时，藤架上的糖丝巢会连成串，星尘蝶的翅膀会铺成路，而那些藏在甜藤里的思念，定会顺着圈，走到彼此眼前，变成能握在手里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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