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恍惚间,一只骨节分明、十分白净的手忽然伸到了你的面前。你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愣愣地抬起头。
“……?”他似乎是想拉你起来,见你没有反应,他也没有丝毫尴尬,非常自然地俯身,温热的手掌握住你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你从地上拉了起来。
紧接着,他脱下了自己那件看起来就很暖和的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了你单薄的身上,仔细地替你拢好衣襟。
“这样就不冷了。”他笑着说,语气温和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离开了,你怔在原地,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仿佛带走了一丝寒意。
这样……就不冷了。
你裹紧了身上那件残留着他体温和淡淡清冽气息的外套,原本冰冷的手指渐渐回暖。
那个充斥着咒骂与暴力的家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你犹豫了片刻,最终将外套仔细穿好,转身走了回去。
他好像是个旅客,只是短暂停留在这个灰蒙蒙的城市。这个城市有什么好的呢?你想不明白。
但他笑起来真好看,像阴霾里漏下的一束阳光。你想。
自那以后,你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寄托。你开始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地窥视他。
看他用相机捕捉这个城市的角落,看他坐在咖啡馆窗边看书时微蹙的眉头,看他与路人交谈时温和的侧脸。
你贪婪地侵犯着他生活的每一处**,逐渐熟悉他的作息和习惯,甚至下意识地在他常去的便利店门口“偶遇”。
你知道这样不对,像阴沟里的老鼠,但你控制不住自己沉溺于这点虚幻的温暖。
回到家,你将自己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床上,把脸深深埋进那件早已淡了他气息的外套里,用力呼吸,试图捕捉最后一点残留的影子。
现在是冬天,屋里和外面一样冷,睡觉时你只盖着这一件外套,却不觉得冷,反而从心底感到一种偏执的温暖。
你又习惯性地“陪”着他来到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弃铁道旁,这里荒草丛生,带着一种颓败的美感。他喜欢这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佳的构图,兴高采烈地架好三脚架,调整着相机。
忽然,他转过头,精准地看向你藏身的方向,笑着招手:
“你不过来当我的模特吗?”
是你吗?他是在叫你吗?
一瞬间,你感觉自己所有隐秘的心思、所有不见光的窥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大剌剌地揭开了!
巨大的惊慌和羞耻感将你吞没,你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藏身之处爬起来,仓皇失措地转身逃开了,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他还站在原地,疑惑地挠了挠头,低声嘟囔:“怎么这么害羞?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样……”他无奈地笑了笑,将相机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照片里是他灿烂的笑脸,以及背景远处,你那个慌忙逃开的、渺小却清晰的身影。
“今天又是和女友的合照呢!”他看着屏幕,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想,是时候去拜访你家了。毕竟,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不是吗?
你并不知道他这些想法,只是焦虑地发现他在这个城市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他是不是要离开了?这个念头让你恐慌得几乎窒息。
你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臂上昨夜新添的青紫伤痕,一个念头疯狂滋生:要不,他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吧。对,这真是个好主意。
但你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找来。他就这样出现在你家破败的门口,手里甚至还提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礼物。
家里一片狼藉,你甚至来不及收拾自己,身上还套着他的那件旧外套。醉醺醺的父亲倒在沙发上打着鼾,神志不清的母亲在角落喃喃自语。
他仿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竟对着你意识不清的父母郑重其事地说:“叔叔阿姨,我来娶她了。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
他将礼物放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角落,然后转过身,无比自然地问你:“户口本放在哪里了?我们该去领证了。”
这一切如同荒诞的梦境,却是你梦寐以求的。下午,你就和他从民政局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户口本和两本红色的结婚证。
回到家,父亲抱着酒瓶睡着了,母亲似乎又短暂离开这里了。你对这个充满暴力的家已然麻木,毫不在意。他拉着你的手,温柔地说:“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旅行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他似乎比你喜欢他,还要更喜欢你。
旅途中,他总会时不时地说起那些“你们之间”的恋爱故事,细节详尽,充满甜蜜。他对你展露着毫无保留的、热烈而真诚的爱意。
即使你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经历过那些瞬间,却也心甘情愿地沉浸在他编织的美好梦境里,认真地倾听,努力地回应。
当然,你还是悄悄留下了一些改不掉的小癖好。
比如,依旧会下意识地收集所有与他有关的细小物件,车票根、糖纸、他用旧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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