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集 第4章 双生子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回了，莱景。如果……你还是不同意，我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你的声音很轻。

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剥离出来，带着血肉模糊的痛楚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八年了。

你把最滚烫、最鲜活的八年青春，毫无保留地倾注在追逐一个男人的虚幻背影上。时光的镜头在你脑海中缓缓拉过。

看着他褪去少年的青涩棱角，眉眼逐渐染上成熟的疏离与淡漠；而你自己，也从那个会因为他不经意一瞥而脸红心跳一整天的懵懂少女，被岁月和一次次失望打磨成了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独当一面的职场女性。

直到某天，好友抿着咖啡，看似随意的一句疑问，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骤然撬开了你自欺欺人的外壳——

“我不反对你这样追求爱情，可是八年了……你现在对他的，真的还是喜欢吗？”

……

你沉默了。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成胶质，包裹着你，让你窒息。

你能听见餐厅背景音乐里沙哑的男声，能看见窗外霓虹灯闪烁的节奏，却无法组织起任何语言来回答这个最简单又最复杂的问题。

最终，你什么也没说，只是近乎自虐地一杯接一杯灌着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点燃了胃里的灼烧感，仿佛这样才能压抑住心底那片巨大的、呼啸着的空洞。

你已经记不清最初是怎样怦然心动、怎样将他的身影刻进心里的了。

那些为他熬夜准备的礼物、为他精心制造的“偶遇”、为他放弃的机会、为他流过的无数眼泪……所有付出的细节都模糊成了一片混沌的背景噪音。

而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你对自己发誓。最后一次，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近乎乞求地问他：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试试也行。”话音落下的瞬间，你清晰地听见内心某个角落传来碎裂的声音——那是你残存的、最后一点可怜巴巴的尊严。

真是卑微到骨子里了啊……甚至这种卑微，都早已渗透进血液，成了某种可悲的习惯。

你望着他，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轮廓，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纠结着爱恋、不甘、疲惫、解脱，还有一丝对自己的厌恶。

在亲人朋友眼中，你永远是那个光芒四射、骄傲自信、处事游刃有余的“小太阳”。可一旦站在他面前，所有的光芒都会瞬间熄灭，你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底气，瞬间变回那个手足无措、只会笨拙仰望他的人。

他的眼神依旧淡漠，像一潭深不见底却毫无生气的死水，瞳孔里从未真正映出过你急切的身影。

但此刻，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表情，听着预料之中的沉默，你心里悬了八年的那块巨石，非但没有将你砸得粉碎，反而“咚”地一声，彻底落了地。一种尖锐的痛楚过后，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原来，他真的，从未喜欢过你。一秒都没有。

原来，你那自以为是的“喜欢”，早在不知何时，就在一次次失望和等待中，被熬干了对他的爱慕，蜕变成了一种不甘心的、自我证明的执念。

你放不下的，或许早已不是他，而是那个付出了八年、沉没成本高到无法计算的自己。

“我知道了。”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轻松的语调，

“以前……多有打扰。”你第一次对他用上了疏离而客气的敬语，

像是在对一个陌生的、不再重要的过客说话。那一刻，在他微微讶然的目光中，你终于挺直了脊背，找回了那份在他面前遗失已久的、属于你自己的骄傲姿态。

“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转身离开时，步伐没有一丝犹豫。他没有挽留，甚至连一声象征性的“等一下”都没有但奇怪的是，你既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内心疯狂祈祷他回头，也没有没话找话地试图延长这最后的相处，甚至没有感觉到预期中那种撕心裂肺的暗伤。

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像潮水般温柔地包裹了你疲惫不堪的心脏。

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这八年来，你一直在自编自导自演一出无人喝彩、也无人应和的独角戏。

舞台下唯一的观众，是你自己。而现在，这场漫长、枯燥、投入了全部心血却注定悲剧收场的演出，终于可以彻底落幕了。

幕布落下，灯光熄灭，虽然空旷，但也意味着新的空间和可能。

你没有用酗酒或放纵来祭奠这场无疾而终、耗费青春的“爱情”。而是选择了异常安静的方式。

回到家，你给自己泡了一杯温暖的花茶，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最熟悉的闺蜜头像。

“姐妹，听了你的话，我放下后，真的感觉很轻松。”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手指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像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呦呦，真的？别诓我啊。”闺蜜的回信快得惊人，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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