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在茫茫雪原上,一个疾速的身影在雪地上滑过。
唰----唰----唰----
青山一撑滑雪杖,滑雪板掠过雪地的声音如同美妙的乐章。
茫茫雪原无边无际,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道疾驰的身影和身后扬起的雪雾。青山身体压得很低,几乎与雪面平行,每一次撑动雪杖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推动着脚下的滑雪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射。
雪板切开松软的新雪,发出持续不断的“唰唰”声,这单调的韵律此刻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节奏。
半个月前那场生死搏杀带来的疲惫和沉重,仿佛也被这速度甩在了身后,冻结在呼啸的寒风里。肌肉在极限的拉伸与收缩中燃烧,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血液,驱散着骨髓深处残留的冰寒。
只有在这种近乎飞行的速度里,在身体与雪原的对抗与融合中,他才感到一种纯粹的、近乎放空的自由。
前方出现一道缓坡,他猛地发力,雪板前端微微翘起,整个人腾空跃起,短暂地脱离了大地的束缚。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嘶鸣,视野瞬间开阔,白茫茫的大地急速向后掠去。落地时雪板深深陷入粉雪,巨大的冲击力被屈膝的姿势完美缓冲,他顺势一个流畅的横切,在雪坡上留下一道漂亮的半圆弧线。
稳住身形,他微微喘息,白色的雾气在面前迅速凝结又消散。回头望去,来路上只有两道清晰的、延伸向远方的雪辙,很快又被新飘落的雪花温柔地覆盖。
这半个月,他几乎天天泡在这片无人雪原上,了解地形,对照地图上的山形地貌。这里已经和地图上的线条吻合了,接下来就是找具体的坐标了,这巴掌大的地图,对应上这方圆数十里的大山,找起来如大海捞针。
他抹了一把眉睫上凝结的霜花,目光投向雪原更深处,那里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深邃的针叶林带。他紧了紧绑腿的皮绳,深吸一口冰寒彻骨的空气,再次压低身体,雪杖猛地向后一撑——
唰——!
身影如一道灰色的闪电,再次撕裂了雪原的寂静,朝着那片未知的苍茫疾驰而去。
莫拉呼尔西南边的老熊岭,他已经逛了三天了,东北边的白狼崖,也去过两次了,均是一无所获。
这片覆盖在厚厚积雪下的土地,沉默得像一个守口如瓶的哑巴,地图上那模糊的标记点,如同针尖扎进了茫茫雪海,踪迹难寻。
雪板再次切入雪层,发出单调的“唰唰”声,青山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前方是一片被积雪压弯了枝头的樟子松林,林间空隙狭窄,积雪更深。
他熟练地调整重心,身体微微侧倾,滑雪板灵巧地在树木间穿梭,带起的雪沫扑簌簌落在松枝上。这片林子他昨日匆匆掠过边缘,今日打算深入腹地看看。
林间的风小了许多,但寒意更甚,光线也因树冠的遮挡而变得幽暗。寂静被无限放大,只有雪板摩擦和心跳声在耳鼓里鼓噪。
他放缓了速度,近乎无声地滑行,像一只在雪原上谨慎潜行的狼,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也许是风过树梢的呜咽,也许是积雪从枝头滑落的扑簌,又或者是……其他。
突然,右前方松林深处,几点幽绿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青山的身体瞬间绷紧,滑雪板猛地一顿,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深痕,整个人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他屏住呼吸,缓缓将雪杖收起,挂在腰间,右手无声地摸向斜挎在背后的AKM。
那幽绿的光点再次亮起,不止两点,而是……七八点!它们隐藏在更深的林影里,如同飘忽的磷火,带着冰冷的审视,牢牢锁定了他这个闯入者。
狼群!
而且是一群经验丰富、懂得利用地形隐藏自己的狼。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保持着距离,无声地移动,幽绿的眼睛在昏暗的林间如同鬼火般明灭不定,仿佛在评估猎物的分量,也像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青山的心沉了下去。半个月前那场遭遇战的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心头,他后背的肌肉贲张,每一根神经都拉紧到了极致,寒冷和疲惫被瞬间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雪原猎人面对生死时本能的警觉和沸腾的战意。
他微微屈膝,调整着姿势,让自己能随时爆发出最强的力量,目光死死锁住那些飘忽的绿芒,计算着距离和林木的遮挡。
滑雪板陷在深雪里,此刻成了拖累,却也提供了暂时的立足点。他喉咙发干,像被砂纸打磨过,无声地吞咽了一下,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那是高度紧张下咬破口腔内壁的味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松针上的积雪似乎都停止了颤动。只有双方的目光,在冰冷的林间无声地碰撞、绞杀。
狼群在等待,他也在等待。谁先动,谁就可能踏入死神的陷阱。
唰——
一声极轻微的、如同枯枝断裂的脆响从青山左后方的雪堆下传来。不是风声,不是落雪。就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右前方林影里那七八点幽绿的光芒骤然熄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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