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爸。”美玲洗完衣服,把小山宝接到怀里。“山里刺老芽可以吃了不,想吃刺老芽猪肉饺子了。”
自从有了娃,美玲再也没叫过青山哥了,要么就直呼青山,要么就孩儿他爸,这地位好像降了不少,美玲难得今天有想吃的,那必须整呀。
“嗯,这时节差不多了,想吃还不简单,我进山去采呗。”青山看看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不用跑太远就能有收获。
这时节菜园子里没啥菜,过冬存的土豆萝卜啥的都吃腻歪了,也确实是想吃口新鲜的。
青山说着,回身从墙根抄起一个半旧的柳条背篓,又从门后摘下那把磨得锃亮的尼泊尔军刀挂在腰间。“我去去就回,太阳下山前准到家。”
“哎,”美玲抱着小山宝,看着青山利索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弯了弯,“那你当心点,别往深了去,听说老林子边上有野猪拱过的痕迹。”她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青山哥,早点回来。”
这一声“青山哥”,叫得青山脚步一顿,心底那点甜味儿又丝丝缕缕地泛了上来。他回头,冲美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知道了,保管给你采购包饺子的!”
说着,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大狼、二狗、三毛像是得了信号,立刻从懒洋洋的状态中弹起来,兴奋地“汪汪”叫着,争先恐后地追着青山的脚步冲了出去,尾巴摇得能扇起风。
青山没管那三条撒欢的狗,沿着屯子后头那条熟悉的小路往山边走。路两旁的田里,春耕正忙得热火朝天。新翻的黑土在阳光下闪着湿润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特有的腥甜气息。几个知青正跟着老把式学农活儿,裤腿高高卷起,泥水溅满了小腿,动作虽还有些生硬,但那股子认真劲儿倒是挺足。青山冲他们点点头,脚下没停。
过了田垄,就进了山脚的缓坡。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腐殖土,踩上去软绵绵的。林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清凉湿润起来,带着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和屯子里阳光直射下的干燥截然不同。残雪融化后留下的湿气滋养了万物,蕨菜才刚冒出毛茸茸的卷曲嫩头,还不到采摘的时候。山韭菜倒是绿油油地成片长在向阳的坡地上,叶片又宽又厚,散发着浓郁的辛香。
青山没停,他要找的是刺老芽。那东西长在刺老芽树的枝头,是早春山珍。他熟门熟路地往半山腰一片背风向阳的杂木林钻去。林子里的树木刚刚抽出嫩叶,枝桠交错,阳光透过稀疏的新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大狼它们早跑得没影了,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兴奋的吠叫,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飞走。
他仔细地在林间穿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些高大的刺老芽树光秃秃的枝桠。这种树浑身是刺,不太好惹,但枝头萌出的嫩芽,却是难得的美味。找了好一阵,终于在一处向阳的山坳里发现了几棵高大的刺老芽树。仰头望去,只见高高的枝头,一簇簇淡紫色带着绒毛的芽苞已经舒展开来,嫩生生的,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嘿,有了!”青山心中一喜,放下背篓。他戴上手套,左右观察了一下,选了一棵枝桠相对低矮些的树。对付这浑身尖刺的家伙,得格外小心。他抽出腰间的尼泊尔军刀,砍下几根带叉的长树枝,麻利地绑在一起,做了个简易的长钩子。然后,他小心地避开树干上密密麻麻的硬刺,用钩子精准地勾住挂满嫩芽的细枝,用力往下一拽。
“咔嚓”一声轻响,一根挂满嫩芽的枝条被折了下来。青山眼疾手快地接住,迅速地将上面那一个个包裹着淡紫色芽衣、顶端微微泛绿的嫩芽小心地掰下来,丢进背篓里。刺老芽的嫩芽肥厚饱满,带着一股特有的清香。他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采了小半篓。枝条上的嫩芽采光了,他又如法炮制,勾下另一根枝条。
林子里很静,只有他掰芽时轻微的“噼啪”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阳光暖暖地晒在背上,山风带来草木的微凉。一只受惊的野鸡“扑棱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飞起,拖着长长的尾羽消失在密林深处。
大狼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吐着舌头,好奇地嗅了嗅背篓里的刺老芽,又跑开了。几只松鼠在高高的松树上跳跃,抱着松塔警惕地看着树下的人。
青山沉浸在这份山林的宁静与收获的喜悦中,手上的动作不停。背篓里的刺老芽渐渐堆高,嫩绿中带着紫意,水灵灵的,看着就喜人。
估摸着够美玲包好几顿饺子了,他才停下手。直起身,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背,看着沉甸甸的背篓,满意地笑了。日头已经西斜,在林间拉长了影子。
正待弯腰背起篓子,林子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还夹杂着某种小动物惊恐的嘶叫。是二狗和三毛的声音,大狼则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声音由远及近,搅乱了林间的静谧。
“汪汪汪!嗷——呜!”
“汪……汪汪……”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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