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儒轻轻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好在有惊鸿阁的人施以援手,暂时应该不会有大碍。”
“暂时无事,那日后呢?”柳氏追问道,“她迟早要回京城的。你又不是不清楚京城的复杂局势,皇子们争夺储位的竞争已到白热化程度,她父亲在北疆还被朝廷猜忌。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又是将军府的嫡女,回去之后,能过得安稳吗?”
柳鸿儒默不作声,显然陷入了沉思。
柳氏的声音愈发低沉,满含无奈与焦虑:“我总觉得,这孩子太过聪慧,又生在将军府这样的家庭,将来回到京城,恐怕……恐怕会身不由己啊。到那时,别说是我们了,就算是她父亲,怕是也无法护她周全。”
“妇人之见。”柳鸿儒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有些事,不是我们想逃避就能避开的。她是霍家的女儿,这是她的宿命。”
“我才不管什么宿命!”柳氏的语气透着几分执拗,“我就这一个外孙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京城那个险境!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她留在江南,一辈子不回京城了,好不好?”
“你以为这是我们能决定的吗?”柳鸿儒反问道,“她父亲还在北疆,将军府还在京城。她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江南?再者说,陛下要是下旨让她回去,我们能抗旨吗?”
柳氏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低声的啜泣。
霍锦立于窗边,听着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对话,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般,酸涩不已。
原来,外祖母和外祖父一直在为她担忧,担心她的安危,忧虑她的未来,顾虑她回京城后的处境。他们看透了一切,却又无计可施。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犹如针一般扎进她的心里。确实,她是镇北将军府的嫡女,这个身份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回京城,就意味着要卷入皇子夺嫡的漩涡,要承受文官集团的排挤,要应对数不清的明争暗斗。
可是,她真的能不去吗?
父亲还在北疆奋力拼杀,遭受朝廷猜忌,处境艰难。作为女儿,她怎能袖手旁观?将军府是她的根基,她不能因为害怕就选择逃避。
更何况,她还有外祖母、外祖父、舅舅这些亲人。即便她能够留在江南,黑煞门的人会放过她吗?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会放过她吗?她或许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迎战。
霍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眼中的迷茫与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外祖母说得没错,京城是个险地。但即便是险地,她也必须踏入。她不能让自己和家人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
她有自己的空间,有前世的知识,有日益精进的武功和医术,还有刚刚起步的天机阁。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足够小心谨慎,就一定能在京城那个风云变幻之地站稳脚跟。
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守护父亲,守护将军府,守护所有她在乎的人。
暖阁里的对话仍在继续,柳氏的忧愁,柳鸿儒的无奈,都深深印刻在霍锦的心间。这些话语,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她更加明晰了自己的目标。
“小姐,您怎么了?”云珠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担忧地询问。
霍锦回过神来,冲她微微一笑,目光坚定:“没什么。云珠,帮我把我的剑拿来。”
“拿剑?”云珠愣了一下,“小姐,您身子刚好,还是再休息休息吧。”
“无妨。”霍锦摇了摇头,“我想练练剑。”
她需要变得更强,需要尽快提升自己。唯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守护自己和家人。
云珠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去取剑了。
霍锦走到院子里,初冬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却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然而,她的眼神,却比阳光还要明亮。
京城,她迟早是要回去的。
不管那里有多少阴谋诡计,多少明枪暗箭,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仿佛能透过重重山水,看到那座繁华而又危险的京城。
等着我。
她在心中默念。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只是,她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在她无法察觉的地方,悄然转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朝着她和她的家人逼近。而这一切的根源,或许就隐藏在京城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
霍锦握紧手中的木剑,眼神锐利如鹰。她明白,未来的道路必定布满荆棘,但她绝不会退缩。因为她身后,有她想要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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