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像一块沉重的灰布,慢慢盖住东宫的飞檐。
太子寝殿内,药味浓得化不开——苦艾、黄连、当归的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黏在雕花的窗棂上,连殿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都透着压抑的沉重。
萧夜爵躺在铺着锦缎的榻上,脸色比殿内的白瓷瓶还要苍白,嘴唇泛着青紫,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掉的丝线。
他肩颈处的伤口已用白纱布裹住,却仍能看到纱布边缘渗出的黑血——那是“七日**散”的毒素,正一点点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三个御医围着榻前,最年长的李太医正用银针刺入萧夜爵的指尖,挤出的血珠呈墨黑色,落在白瓷碗里,竟瞬间将碗底的清水染成了黑褐色。
李太医收回银针,手一抖,银针“当啷”掉在托盘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对着守在一旁的卫凛,声音发颤:“卫统领……老臣无能……此毒霸道至极,毒素已侵入心脉,就算用猛药催吐,也只能让殿下多受些苦楚……最多……最多撑不过三日啊!”
“撑不过三日?”卫凛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们不是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吗?连这点毒都解不了?!”他看向另外两个御医,他们要么低头盯着地面,要么别过脸不敢对视,显然都认同李太医的判断。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景渊提着一个描金的药箱走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语气沉痛:“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我特意从府里带来了西域进贡的雪莲,或许能暂缓毒素蔓延。”
他将药箱递过去,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萧夜爵的脸,看到那青紫的面色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又迅速被担忧掩盖。
霍锦站在殿角,将萧景渊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走上前,接过药箱,打开一看——里面的雪莲虽品相完好,却早已失去灵气,显然是放了许久的陈货,根本起不到解毒的作用。
“多谢景王殿下费心。”她语气平淡,没有拆穿,只是将药箱交给身后的云珠,“先收起来吧,或许日后能用得上。”
萧景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霍小姐医术高明,之前能压制毒素,想必还有办法吧?
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我定当全力相助。”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有解毒之法,若是没有,他便可以坐收渔利。
霍锦没有接话,只是走到榻前,再次为萧夜爵把脉。
指尖传来的脉象依旧微弱,毒素虽被灵泉水和银针暂时压制,却像附骨之疽,仍在缓慢侵蚀心脉。
她心里清楚,仅凭空间里的九窍还心藤的叶子和半成品解药,最多只能撑七日,必须尽快找到师傅凌玄——神医谷对毒术的研究远超太医院,师傅或许知道“七日**散”的完整解法,甚至能帮忙提炼更有效的解药。
“卫统领,我需要一间安静的偏殿,写一封书信。”霍锦转身对卫凛说,“另外,麻烦你派一个最得力的暗卫,用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神医谷,务必请凌玄先生前来京城。”
卫凛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安排!”
偏殿内,烛火跳动,霍锦铺开信纸,笔尖蘸着墨,快速写下:“师傅,北凉东宫太子中黑煞门七日**散,毒素侵入心脉,仅余三日生机。
锦儿虽能暂压毒素,却无完整解药,恳请师傅速来京城,共研解法,救太子即救北凉百姓。”
写完后,她又在信末添上一行小字,标注了空间九窍还心藤的特性——这是她能提供的关键线索,也是让师傅相信她有解毒基础的凭证。
将信折好,用蜡封严实,交给卫凛派来的暗卫:“务必在两日内将信送到凌玄手中,若是找不到他,就去神医谷的分舵,他们知道如何联系师傅。”暗卫接过信,躬身应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寝殿时,李太医已带着另外两个御医告辞,殿内只剩下卫凛、萧景渊和几个守夜的宫女。萧景渊还在假意安慰卫凛,说些“吉人自有天相”的场面话,看到霍锦进来,便笑着说:“霍小姐派去送信的人已经出发了?
希望凌玄师傅能尽快赶来,不然太子哥哥……”他故意停顿,语气里的惋惜恰到好处,却让霍锦觉得格外刺耳。
“景王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霍锦语气冷淡,“太子需要静养,过多的人留在殿内,反而不利于恢复。”
她不想再看萧景渊的虚伪表演,更担心他留在东宫,会趁机打探太子的病情,甚至暗中做手脚。
萧景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维持着风度:“也好,那本王就不打扰太子哥哥静养了。
若是有需要,随时派人去景王府找我。”说完,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看着萧景渊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卫凛才压低声音对霍锦说:“霍小姐,方才偏殿的暗卫来报,说三皇子的党羽在东宫门外的茶肆里偷偷议论,说太子一死,景王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东宫,还说……还说这次刺杀,是景王殿下早就计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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