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带着北方特有的凛冽,卷着尘土,扑在将军府朱红色的大门上。
霍锦刚走下马车,就被门前的景象震住——府门两侧立着八名披甲卫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长枪笔直如松,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与江南回春堂的温润截然不同。
“小姐,将军府到了。”云珠扶着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温小宇则躲在云珠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气派的府邸,小脸上满是敬畏。
霍锦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却见府门内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铠甲,甲片上还沾着未擦去的尘土,显然是刚从军营赶回,腰间挎着柄长刀,刀柄上的红缨在风里微微晃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间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的疤痕,像条狰狞的小蛇,却丝毫无损他的威严,反而添了几分沙场悍将的凌厉。
是父亲,霍宴。
霍锦的心跳骤然加快,前世从未体会过的“父爱”,在这一刻变得具象。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比记忆中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更显沧桑,两鬓已染上风霜,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像北疆草原上的雄鹰,能洞穿人心。
霍宴也在看着她,目光从她的发梢扫到脚下的绣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风沙磨过:“囡囡……长大了。”
这声“囡囡”,是她小时候的乳名,自从母亲柳寒烟把她回江南柳家,出了外祖母叫过就再也没人这么叫过。
霍锦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只化作一句轻轻的“父亲”。
霍宴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像是想抱抱她,可刚抬起胳膊,又想起身上还穿着坚硬的铠甲,怕硌着她,动作一顿,最终只是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
他的手掌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拍在肩上却很轻,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路上累了吧?
西跨院已经收拾好了,先去歇着,晚点父亲让厨房给你做你小时候爱吃的糖糕。”
霍锦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涩。她知道,父亲常年在北疆打仗,不擅长表达感情,这笨拙的关心,已是他能给出的最温柔的模样。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额间的疤痕:“父亲,这伤……是北疆打仗时留下的吗?”
提到疤痕,霍宴的眼神柔和了些,抬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铠甲的凉意:“是三年前苍狼族突袭时留下的,不碍事。
倒是你,在江南这些年,有没有受委屈?回春堂的事,父亲听说了,你做得很好,没给将军府丢脸。”
他嘴上说着“没给将军府丢脸”,语气里却满是骄傲。
霍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驱散了铠甲带来的凉意,也驱散了她心中的陌生感。
她摇摇头,笑着说:“有外祖父和外祖母照顾,我没受委屈。
倒是父亲,皇帝让您回京训练黑甲军,是不是……朝中有人对将军府不放心?”
她话锋一转,提到了关键。一年前,皇帝突然下旨,让常年镇守北疆的霍宴回京,名义上是“训练新组建的黑甲军,拱卫京城”,实则是想将他调离北疆兵权核心,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毕竟将军府兵权滔天,早已成了皇室的“心头刺”。
霍宴的眼神暗了暗,拉着她往府里走,声音压低了些:“朝堂的事,你不用操心,父亲会处理好。
你只要记住,在将军府,有父亲在,没人能欺负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二哥景辞在翰林院,最近被闲王的人盯着,不方便来接你,晚点我让他回府,你们兄妹俩也该见见了。”
提到二哥,霍锦的心提了起来:“二哥他没事吧?我在江南收到石默的消息,说闲王在找他的麻烦。”
“放心,父亲已经派人护着他了,闲王暂时不敢动他。”
霍宴安慰道,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云珠和温小宇,“这两位是你的人?”
“这是云珠,跟着我多年了;这是温小宇,温大娘的儿子,跟着我来京城学武、认药材。”霍锦介绍道。
霍宴点点头,对身后的管家说:“给云珠姑娘和小宇安排住处,就在西跨院附近,方便照顾小姐。”
管家应下,带着云珠和小宇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父女俩,霍宴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囡囡,京城不比江南,人心复杂,尤其是现在皇子夺嫡,闲王和萧景渊都盯着将军府,你行事要小心,别轻易卷入纷争,父亲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忧,额间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霍锦知道,父亲看似威严,实则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她沾染朝堂的黑暗。
可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她有医术,有武功,有天机阁,还有空间,她想和父亲一起,守住将军府,守住身边的人。
“父亲,我知道京城凶险,但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霍锦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回春堂的百姓,天机阁的兄弟,还有二哥和您,都是我想保护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