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沙比江南烈上十倍,刚靠近黑风口的边缘,霍锦的衣袍就被黄沙染成了土黄色。
她勒住马缰,望着前方狭窄的峡谷——两侧崖壁陡峭,风从谷口灌进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嘶吼,正是苍狼族和南楚巫医约定放蛊的地方。
石默跟在身后,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密报,脸色发白,连声音都带着颤:“小姐,京城……京城出大事了!”
霍锦接过密报,指尖划过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只看清几个关键信息——“赵王(皇帝胞弟,手握宗人府部分权力)于昨夜府中中毒身亡,死前曾与三皇子萧景渊密谈;太子萧景墨已上奏陛下,请求彻查‘宗亲遇刺案’,陛下震怒,下令京城戒严,所有外派眼线即刻回京待命!”
赵王死了?霍锦心里猛地一震。赵王虽无实权,却是皇室宗亲的核心人物,萧景渊拉拢他,太子制衡他,如今他突然中毒。
无疑会打乱京城所有的夺嫡布局——萧景渊失去宗亲助力,太子需牵头查案,两人根本无暇再管北疆的黑风口,难怪刚才探哨回报,苍狼族的营地乱作一团,太子的暗卫也在悄悄撤离。
“父亲那边有消息吗?”霍锦追问,指尖攥紧密报,信纸边缘被风沙吹得卷起。
“将军府传来消息,苍狼族因为没了东宫暗卫的配合信号,暂时取消了放蛊计划,还撤了黑风口的兵力;将军已经派人接管了黑风口的水源,正在加固防线,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石默的语气松了些,却仍带着担忧,“只是京城那边,赵王死得蹊跷,怕是又要掀起风浪,二公子在翰林院,会不会……”
“二哥那边让眼线多盯着,有动静立刻传信。”霍锦打断他,心里清楚,赵王之死看似打乱了萧景渊和太子的计划,实则可能是新一轮斗争的开始——谁先查清赵王的死因,谁就能掌控宗亲的支持,夺嫡的天平或许会因此倾斜。
正说着,云珠突然从马背上取下个竹筒,递给霍锦:“小姐,这是神医谷的飞鸽传书,是凌玄谷主寄来的。”
霍锦拆开竹筒,里面是师傅凌玄熟悉的字迹,笔锋清隽,却带着几分急切:“锦儿吾徒,谷中近日在龙脊山支脉发现‘千年雪莲’,此莲可炼‘九转还魂丹’,能解百蛊、续生机,乃医道至宝。
你速来谷中,我传你炼制之法,此丹于北疆蛊毒、京城诡局,皆有大用。”
千年雪莲?九转还魂丹?霍锦心里一动。南楚巫医的蛊毒越来越烈,普通的破蛊丹只能缓解,若能炼成九转还魂丹,不仅能救北疆中蛊的将士,或许还能应对京城可能出现的毒杀阴谋——师傅凌玄选在这个时候召她去神医谷,显然是早有考量。
“石默,黑风口的事暂时平息,我得去一趟神医谷。”霍锦转身,语气坚定,“回春堂的日常问诊还是交给温大娘,让她按‘学徒制’继续培养少年,遇到棘手的病症,就传信给神医谷的弟子;天机阁的情报网你全权负责,重点盯紧京城的查案动向和北疆的苍狼族,有任何异常,立刻飞鸽传书给我。”
石默点头:“小姐放心,属下定守好天机阁,不让您分心。只是……您带着云珠去玄霜山,路途遥远,要不要多带些护卫?”
“不用。”霍锦摇头,从空间里取出个瓷瓶,递给石默,“这里面是‘醒神散’和‘破蛊丹’的粉末,若遇到黑煞门或幽冥楼的人,撒在空气中就能制敌;另外,我把药囊药园的灵草种子留了些,你让温大娘种在回春堂的药圃里,用灵泉水浇灌,生长速度快,能补充药材储备。”
三日后,青溪镇的回春堂前,挤满了来送别的百姓。温大娘拉着霍锦的手,眼眶红红的,手里还提着个布包:“这里面是老身熬的灵草膏,玄霜山冷,你带着擦手,别冻裂了;还有小雨给你编的新香囊,里面加了驱寒的灵草。”
温小树跑过来,把个毛茸茸的狐裘围脖套在她脖子上:“霍姐姐,这是我用攒的月钱买的,玄霜山下雪,你戴着暖和!等你回来,我就能认全一百种药材了,到时候你教我炼药好不好?”
霍锦揉了揉他的头,笑着点头:“好,姐姐等着看小宇的本事。”她转身对排队的百姓拱手:“各位乡亲,霍锦暂去神医谷学艺,回春堂有温大娘和学徒们在,定不会耽误大家问诊,待我归来,必带更好的药材和医术,护青溪镇的平安。”
百姓们纷纷点头,有人递来晒干的草药,有人塞来自家做的点心,巷口的马车旁堆了半堆礼物,都是寻常百姓的心意,却比任何贵重的玉石都暖。
马车缓缓驶出青溪镇,云珠坐在车夫旁,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回春堂,突然低声道:“小姐,刚才我好像看到巷口有个穿黑衣服的人,盯着咱们的马车,像是……黑煞门的人。”
霍锦掀开窗帘,看向巷口——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着酒旗,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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