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的晨雾,总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药苦。霍锦刚把发间玉簪的暗格检查完——那点百草枯母粉还在,安安静静躺在梅花芯里——就见药童跌跌撞撞跑过来,裤脚沾着泥,脸上没了往日的憨厚,只剩慌慌张张的白。
“霍小姐!不好了!”药童的声音发颤,手里攥着个破布包,布包里裹着几根枯黄的草,“谷外……谷外百草镇,闹痢疾了!死了好多人!”
霍锦的心猛地沉了沉。痢疾这东西,在缺医少药的小镇里,就是索命的阎王。
尤其现在是暮春,潮湿闷热,病菌传得比风还快。她刚要追问,竹楼方向传来凌玄的声音,依旧是那副烟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备药箱,去看看。”
凌玄已经换了身利落的短打,手里拎着个黑木药箱,箱角磨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他扫了眼药童手里的枯草,眉头皱了皱:“这是从病人家采的?”
“是……是李阿婆家里的,她说病人拉的都是黑水,还吐,没半日就没气了。”药童的声音更低了。
霍锦跟在凌玄身后往谷外走,脑子里飞速转着。前世在医学院实习时,她见过痢疾的爆发——那是在一个偏远山村,也是这样的季节,靠马齿苋煮水,配合补液盐,硬生生把死亡率压了下去。
马齿苋这东西,耐旱耐涝,田埂边到处都是,不起眼,却是治痢疾的良药。
只是这里没有补液盐,不过……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藏着个小瓷瓶,装着空间灵泉水。
灵泉能改良体质,说不定能代替补液盐,补充病人流失的水分和体力。
出了神医谷,往百草镇去的路就不好走了。泥路被连日的雨泡得软烂,踩一脚陷半寸,鞋底子沾满了泥,重得像绑了块铅。
远远地,就听见镇子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声音裹在雾里,飘过来,扎得人耳朵疼。
“站住!”刚到镇口,就被两个拿着木棍的汉子拦住,汉子脸上满是警惕,眼里还有血丝,“里面闹病,外人不能进!”
“我们是神医谷的,来治病。”凌玄亮出腰间的药炉玉佩,声音平静却有分量。
汉子们对视一眼,眼里的警惕淡了些,却还是犹豫:“可是……进去的郎中,已经有两个染病死了……”
“死不了。”凌玄迈步就往里走,霍锦跟在后面,刚进镇子,一股混杂着粪便、呕吐物和腐烂气息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街面上冷冷清清,门都关着,只有几家门口挂着白幡,风一吹,白幡飘起来,像招魂的鬼手。
偶尔能看见几个裹着头巾的妇人,端着木桶往街边的污水沟倒东西,桶里是黑色的稀水,倒在沟里,泛着恶心的泡沫。
“这边!”一个穿粗布衣裳的老妇人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破碗,碗沿还缺了个口,“我家老头子快不行了,救救他吧!”
霍锦跟着老妇人进了屋,屋里昏暗得很,一股霉味裹着臭味,差点把她熏晕。炕上铺着稻草,一个老汉蜷缩在上面,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时不时抽搐一下,嘴角还挂着黑色的呕吐物。
凌玄上前搭脉,手指刚碰到老汉的手腕,眉头就皱得更紧:“脉象虚浮,元气已散,再晚半个时辰,神仙难救。”他从药箱里取出银针,飞快地扎在老汉的足三里、中脘穴上,“霍锦,煮药。”
霍锦应了声,从药箱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马齿苋——这是她出发前从空间药园摘的,沾了灵泉水的气,叶片比普通的更绿些。
她找老妇人要了口铁锅,又从荷包里取出瓷瓶,倒了些灵泉水进去,架在灶上煮。
火塘里的柴不太干,烧起来浓烟滚滚,呛得她眼泪直流。她一边扇火,一边看着锅里的马齿苋在灵泉水里翻滚,叶片慢慢变软,水色变成了淡绿色,一股清冽的草香渐渐盖过了屋里的臭味。
“先喂他喝半碗。”凌玄拔了针,老汉的抽搐停了些,呼吸也平稳了点。
霍锦舀了半碗药汤,吹凉了,用小勺一勺一勺喂给老汉。药汤刚下肚没一会儿,老汉的眼睛就慢慢睁开了,虽然还是虚弱,却能低声说话了:“水……还要水……”
老妇人见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霍锦连连磕头:“活菩萨!活菩萨啊!”
霍锦连忙扶起她,心里却没多少轻松。这只是一个病人,镇子这么大,还有多少人在受苦?
接下来的三天,霍锦和凌玄几乎没合过眼。
白天,霍锦负责煮药,一锅又一锅的马齿苋汤,用的都是空间灵泉水,煮好后分给家家户户。
凌玄则负责针灸,针对不同的病人调整穴位,有的扎止泻的穴位,有的扎补气血的穴位,配合着药汤,效果出奇地好。
第一天,还有十几个重症病人在鬼门关徘徊;第二天,大部分病人都能下床喝碗粥了;到了第三天清晨,镇子里的哭声少了,甚至能听见孩子们的嬉闹声——那些前两天还病恹恹的孩子,喝了药汤后,已经能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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