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驿馆的书房弥漫着奇异的香气,檀香混合着一种不知名的异香,在空气中凝成粘稠的雾霭。
霍锦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七星草粉末已悄悄渗入掌心——这是她从空间药园摘下的灵草,《毒经》上说,此草气味能破摄魂术的迷障。
顾昭宁坐在对面,紫衣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她端起茶盏的动作优雅,眼神却像缠绕的藤蔓,一点点攀附上姜清鸢的脸:“师妹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了得,不知师从何处?”
“家传的粗浅手艺,谈不上师从。”霍锦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目光。顾昭宁的瞳孔深处泛着淡淡的红光,说话时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正是摄魂术起势的征兆。
“哦?家传?”顾昭宁轻笑,指尖在茶盏边缘划圈,“那师妹可知,南疆有一种‘同心蛊’?成对而生,饲主若死,蛊虫亦亡,倒是与‘家传’二字相得益彰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像羽毛搔过心尖,霍锦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烛火开始晃动,顾昭宁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竟渐渐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重叠。
“师妹?”顾昭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霍锦猛地回神,掌心的七星草粉末已被冷汗浸湿。好厉害的摄魂术!若不是提前用灵泉水服下七星草汁,恐怕此刻早已被她操控心智。
她抬起头,故意露出茫然的神色:“长公主说的同心蛊,霍锦从未听过。倒是方才解蛊时,觉得那下人腿骨似有异响,不知是否伤及根本?”
顾昭宁眼中的红光淡了些,显然没料到她能挣脱摄魂术的影响,她放下茶盏:“师妹多虑了,只要蛊毒解了,腿疾自会痊愈。”
“未必。”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像冰珠落在玉盘上,瞬间驱散了书房里粘稠的异香。霍锦与顾昭宁同时转头——
月光下,一个白衣老者负手而立,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孩,手里捻着三枚银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身后跟着掌柜的,掌柜的脸上带着惊惶,显然是被强行带来的。
“你是谁?”顾昭宁猛地站起,紫衣下摆扫过茶桌,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袖中的手已握住子母蛊的瓷瓶,眼神里的柔媚尽数褪去,只剩警惕。
老者没看她,目光落在霍锦身上,捻须而笑:“小姑娘解蛊的手法倒是奇特,只是漏了一味‘引毒草’。那蚀骨蛊的毒素虽解,却已侵入腿骨,此刻不治,日后定成跛足。”
霍锦心中一震。她用空间灵泉水炼制的解毒丹能清除血液中的蛊毒,却没考虑到骨殖间的残留——这正是现代医学与古法医理的盲区!
“你胡说!”顾昭宁身后的南疆蛊师忍不住喝道,“我等施下的蚀骨蛊,除了子母蛊引,绝无他法可解!”
老者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如看蝼蚁:“井底之蛙。”他径直走向内室,那里躺着刚解蛊的下人,“小姑娘,敢不敢看老夫露一手?”
霍锦没说话,跟着他走进内室。顾昭宁犹豫片刻,也带着人跟了进去,她倒要看看,这突然冒出来的老者有何能耐。
内室的烛火更亮,能清晰看到下人蜷缩的右腿。原本紫黑的皮肤已恢复如常,只是脚踝处仍肿着,按压时,下人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者蹲下身,手指在腿骨两侧轻叩,指节叩击的节奏古怪,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缓慢如抽丝。片刻后,他取出银针,手腕一抖,三枚银针如流星般射出——
第一针扎在足三里,第二针扎在血海穴,第三针竟斜斜刺入尾椎与胯骨之间的凹陷处,这是连《毒经》都未记载的穴位!
“这是……”霍锦瞳孔骤缩。她前世学过解剖学,知道这处穴位靠近坐骨神经,稍有不慎便会致人瘫痪,可老者下针的角度刁钻,恰好避开了要害,针尖仿佛长了眼睛。
银针入穴的瞬间,下人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顾昭宁的蛊师刚要喝骂,却见下人肿胀的脚踝处突然渗出黑色的血液,顺着针孔涌出,在床单上积成小小的血洼,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这……这不可能!”蛊师脸色惨白,连连后退。蚀骨蛊的毒素一旦侵入骨骼,便如附骨之蛆,绝无自行流出的道理!
老者却气定神闲,待黑血渐淡,他拔出银针,伤口竟无一滴血流淌。他站起身,对霍锦道:“小姑娘,医道无涯。你的法子能救命,却治不了根,还差得远呢。”
霍锦望着床单上的黑血,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空间灵泉和现代医学知识足以应对这个时代的病症,可老者这三针,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她的自负——古法针灸的精妙,竟能直达骨殖驱毒,这是她从未涉猎的领域。
“多谢前辈指点。”她敛衽行礼,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敬意。
老者捋着胡须,眼神柔和了些:“你能在这般年纪有如此见识,也算难得。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顾昭宁,“与蛇蝎为伍,当心沾染了一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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