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的午后,天庭的风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凉意,吹得凌霄宝殿西侧的柏树枝桠沙沙作响。树下那座 “天庭档案馆”,像一块被时光遗忘的青石,静静卧在阴影里。它比万事屋年长整整三百年,屋顶的青瓦缝里还嵌着百年前的雪粒,门楣上 “天庭秘档” 四个鎏金大字,漆皮剥落得只剩边角的残金,露出下面深褐色的木痕,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推开档案馆的厚重木门时,“吱呀” 一声响划破了午后的寂静,那声音陈旧得像是从百年前传过来的。一股混合着樟木、尘土与旧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 樟木是书架的用料,百年不腐,还带着淡淡的防虫香气;尘土里掺着干枯的樟树叶碎屑,是常年无人翻动的旧档案落下的;旧墨则来自竹简上的字迹,历经百年,依旧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松烟味。
馆内的光线很暗,只有屋顶每隔两丈开着一个 “透光瓦”,把外面的天光滤成淡淡的光斑,落在高耸的书架上。这些书架是用千年樟木打造的,高得顶到三丈多的房梁,每一层都密密麻麻摆着泛黄的竹简,有的用暗红色的麻绳捆着,绳结上还贴着小小的木牌,写着 “封存年限”;有的竹简边缘已经发脆,稍一碰就会簌簌掉渣;还有几卷特别珍贵的档案,用黑色的厚布裹着,布面上绣着繁复的云纹,是天庭 “秘档级” 的标识。
文曲星走在前面,青色的仙袍下摆扫过地板,带起细微的尘土。他手里握着玉帝亲批的 “调档令牌”,令牌上的 “天” 字在光斑下泛着冷光 —— 这是能调阅百年封存档案的凭证,整个天庭也只有十位仙官持有。小钱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空的木盒,盒底铺着细绢,是专门用来装珍贵档案的,这还是鲁班仙昨天特意打磨的,怕普通木盒刮伤竹简。
“慢些走,地板滑。” 引路的老仙官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他叫魏伯,在档案馆守了五十年,头发白得像雪,梳成一个整齐的发髻,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着。他手里拿着一串铜钥匙,钥匙串上挂着十几个不同形状的钥匙,每个钥匙柄上都刻着极小的字,是 “东阁”“西阁”“北阁” 的标识。魏伯的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上还有一道浅疤 —— 是年轻时整理档案时,被脆裂的竹简划伤的。
他停下脚步,对着面前一排竹简上的编号喃喃自语,眼睛眯成一条缝,还得凑到竹简前才能看清:“废丹谷的档案…… 按年限算,该在西阁第三排,编号 D-08。百年前丹爆后就封存了,当时还是我亲手捆的麻绳呢……”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拂过竹简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老友的手,“你们确定要调?那卷档案可是‘半秘档’,当年封存时,总管殿特意交代‘非玉帝口谕不得开封’,我这几十年,都没敢动过它。”
“魏伯,确有必要。” 文曲星停下脚步,将手里的调档令牌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敬重 —— 他知道魏伯的脾气,认规矩不认人,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算有玉帝的令牌,也未必能顺利调档,“假仙玉案闹得仙市人心惶惶,底层神仙损失惨重,这 D-08 号丹炉很可能是假仙玉的制造点,只有查了档案,才能找到幕后之人。”
魏伯接过令牌,凑到透光瓦的光斑下仔细看 —— 令牌上的龙纹、玉帝的印鉴,还有 “准许调阅 D-08 号相关档案” 的字迹,一一核对无误。他叹了口气,把令牌还给文曲星,转身朝着西阁走去:“罢了,天庭的秩序要紧。只是这卷档案年代太久,竹简脆得很,你们看的时候可得小心,别弄断了绳,更别碰掉上面的字。”
西阁在档案馆的最里面,光线比外面更暗。魏伯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爬上第二层高的书架 ——D-08 号档案放在第三排的顶层,位置隐蔽,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他踮着脚,手指在竹简间轻轻摸索,过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一卷用黑色厚布裹着的竹简,布面上绣着 “废丹谷丹炉归属册” 七个字,针脚细密,是当年宫廷绣娘的手艺,只是如今布面边缘已经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的白色衬布。
“就是它了。” 魏伯小心翼翼地把竹简抱下来,生怕不小心摔了。他抱着竹简走到馆中央的木桌前,桌上铺着一块深蓝色的粗布,是专门用来放珍贵档案的。魏伯解开布面上的绳结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 这绳结是他五十年前打的,当时还特意用了 “双套结”,防止档案受潮,如今解开时,麻绳 “啪” 地一声断了,掉出几片干枯的樟树叶,叶片已经脆得像纸片,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小心些,戴上手套。” 魏伯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细绢手套,递给钱小和文曲星。这手套是用凡间的蚕丝织的,薄得像蝉翼,却很结实,能防止手上的汗渍沾到竹简上。“这是当年的原始记录,每一页竹简都有经手仙官的签名,连捆竹简的麻绳都是总管殿特供的‘防蛀麻’,丢了一片、断了一根绳,都要上报玉帝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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