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幕:唐墓终章,千年回响
青龙山水库的晨光带着几分凉意,洒在主墓室敞开的入口处。毛三踩着青石板走进墓室时,队员们已在石棺周围搭起简易支架,小马灯的光透过防尘布,在壁画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墓主人李忠义出行的图景,斑驳的色彩里,还能辨认出胡人向导的高鼻深目,以及战马披挂的铠甲纹路。
“先清石棺外围,用竹片把淤泥刮到陶盆里,别碰坏棺身的浮雕。”毛三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石棺侧面的缠枝纹,纹理间还沾着千年未散的湿泥。他转头看向郭维,后者正拿着软尺,在墓主人骨骸的股骨旁俯身测量,笔记本上已经画满了标注:“股骨长度45.2厘米,骨密度显示年龄约55岁,肋骨无骨折痕迹,初步判断是病逝。”
队员小李捧着刚清理出的墓志铭,快步走过来,青石材质的碑面上,楷书字迹虽有磨损,却仍清晰可辨。“毛队,您看!‘大唐故游击将军李公讳忠义,字秉节,京兆长安人’——果然是唐代的墓!”毛三接过墓志铭,凑到灯前细看,读到“安史之乱时,随汾阳王(郭子仪)平叛,后贬于洛州(今豫西)”时,不禁抬头对郭维笑道:“之前我还坚持是宋墓,现在看来,这墓志铭就是最硬的证据。”
清理工作持续了整整五天。当最后一层淤泥被拂去,石棺内的随葬品逐一显露:左侧是一匹三彩马,枣红色的釉色鲜亮如初,马背上的鞍鞯还缀着细小的鎏金饰片;右侧并排放着三面铜镜,其中一面海兽葡萄镜,镜背的葡萄藤缠绕着瑞兽,纹路精致得仿佛能摸到凸起的质感;最里侧,一枚嵌着红珊瑚的兽首金饰静静躺在丝织品残片上,与陈老二偷走的那件形制相似,却更小巧,显然是墓主人的随身之物。
“一共136件文物,一级文物3件,二级12件,剩下的都是三级。”毛三拿着清点清单,在临时搭建的文物登记棚里核对,郭维则在一旁给每件文物拍照,相机快门声在安静的棚里格外清晰。“这匹三彩马,釉色保存得这么好,在唐代三彩里都算少见的。”郭维放下相机,指着木盒里的三彩马,眼里满是赞叹,“还有那两件兽首金饰,明显是突厥风格,说明墓主人当年可能和突厥有过往来,对研究唐代豫西的民族交流太重要了。”
傍晚时分,省博物馆派来的文物运输车载着泡沫箱和棉絮赶到,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将文物包裹好,装进特制的箱子里。毛三站在车旁,看着最后一个箱子被搬上车,突然想起初到青龙村时,干涸的湖底露出神兽犄角的模样,再看如今清理干净的墓室,还有这些重见天日的文物,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满足感——这几个月的争执、恐慌、奔波,终究没有白费。
第六十二幕:学术和解,共着新篇
县文化馆的小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铺着白布的长桌上。桌上摊开着唐墓的测绘图、文物照片和墓志铭拓片,毛三与郭维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讨论唐墓的学术价值。
“之前我坚持‘宋代说’,主要是看神兽造型觉得像宋,但忽略了唐代后期也有这种风格的延续,加上没发现墓志铭,才犯了主观错误。”毛三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坦诚,他指着测绘图上的墓道结构,“现在看,竖井式墓道、耳室的位置,还有墓志铭里的纪年,都明确指向唐代宗大历年间,是我之前太固执了。”
郭维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张兽首金饰的照片:“其实我一开始也有偏差,没考虑到唐代中原与突厥文化的融合程度,直到看到这两件金饰,还有壁画上的胡人形象,才敢确定墓主人与突厥的关联。咱们俩之前的争执,其实都是为了搞清楚真相,不算什么。”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也多亏了那些争执,咱们才会反复核对细节,没放过任何疑点,不然可能还发现不了甬道里的小洞,也查不清老陈的骨骸来源。”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墓主人的生平推测到唐代豫西的历史背景,从文物风格分析到民族文化交流,笔记本上的标注越来越多。聊着聊着,毛三突然提议:“不如咱们合写一篇论文吧?就叫《青龙山水库唐墓发掘报告与相关问题研究》,既写发掘过程和文物特征,也分析黑风岭骨骸案反映的文物保护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郭维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正有这个想法!这篇论文不仅有考古发掘的一手资料,还有跨地区案件的关联分析,比单纯的发掘报告更有价值。”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论文题目,“咱们可以分工,你负责墓葬形制和文物描述,我来写骨骸鉴定和历史背景分析,最后再一起整合,补充黑风岭案的启示部分。”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利用发掘收尾的间隙,在帐篷里熬夜整理资料。毛三翻出父亲留下的《宋代墓葬形制考》,对比唐墓的结构,找出两者的异同,详细记录在论文里;郭维则查阅《新唐书》《旧唐书》中关于唐代洛州的记载,结合墓志铭里的信息,还原李忠义的生平,还特意加入了兽首金饰与突厥文化的关联考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