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总工她只想搞事业 第97章 所谓的“与民争利”更是偷换概念

于是，这几日，嬴煜便联合了几个同样利益受损的商贾和中小贵族，开始暗中作梗。他们先是散布谣言，说官营织造坊工艺粗糙、耗费巨大，不如民间作坊；接着又在原料供应上使绊子，或抬价围标，或暗中威胁那些想与官坊合作的蚕农；甚至指使地痞流氓，在织造坊外窥探滋事，虽未造成实质性破坏，却扰得人心惶惶。吕雉新官上任，面对这种盘外招，又是涉及宗室身份的对手，一时之间颇有些投鼠忌器，不知该如何强硬又不失分寸地处理。

听完属吏的叙述，顾念一面沉如水。她早料到改革会触及既得利益者，却没想到对方的反扑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直接针对她刚刚搭建起来的核心团队成员吕雉。这不仅是给吕雉下马威，更是在试探她顾念一的态度和底线。

“带路，去织造坊。”顾念一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属吏不敢多言，连忙在前引路。前往织造坊的路上，顾念一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直接动用嬴政的权威压服最简单，但那是下策，显得自己和无能的二世祖没什么区别，也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反而可能激化矛盾，让其他观望的宗室和贵族心生抵触。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能立威，甚至能反过来利用此事立下规矩的方法。

很快，她便来到了织造坊所在的院落外。远远就听到一个略显尖刻的声音正在高谈阔论：

“……吕姑娘，非是吾等有意为难。只是这官营织造，耗费公帑，若不能产出精品，反不如交由民间，更能物尽其用。况且，尔等强行收购蚕丝，扰乱市价，令诸多以此为生的乡民无所适从，此非与民争利乎？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啊！”

说话者是一个穿着锦袍、面色倨傲的年轻人，想必就是那嬴煜。他身边还围着几个衣着光鲜、一看便是商贾或小贵族模样的人，纷纷附和。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吕雉，虽然面色依旧保持镇定，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她正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她身后，几名织造坊的管事和女工皆面露愤懑，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顾念一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人群外围，冷静地观察了片刻。她看到吕雉在对方的咄咄逼人下，并未慌乱失措，而是试图据理力争：“嬴公子此言差矣。官营织造，旨在统一标准，提升工艺，打造‘大秦官造’之信誉，其利在于长远，在于惠及天下，而非与民争一时之利。收购原料，皆按市价公允，何来扰乱之说？至于耗费，新坊初立，投入自然稍大，待步入正轨，效率提升，成本自会下降…”

她的应对有理有据，但嬴煜等人显然不吃这一套，依旧胡搅蛮缠，抓住“与民争利”和“耗费公帑”两点不放。

顾念一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缓步走了过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哦？是何人在这里议论国策，指责少府办事不力？”

众人闻声望去，见到是顾念一，顿时脸色各异。织造坊的人如同见到了主心骨，纷纷露出欣喜之色。嬴煜等人则是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嬴煜更是挺了挺胸膛，似乎想凭借宗室身份压顾念一一头。

“原来是顾少造。”嬴煜拱了拱手，语气不算恭敬，“在下并非指责，只是就事论事，为朝廷、为黎民百姓计，提出些许疑虑罢了。”

吕雉看到顾念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大人，你来了。”

顾念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目光扫向嬴煜一行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疑虑？好啊，有疑虑是好事，说明诸位关心国事。不过，空口无凭的指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语气一转，变得锐利起来，“你说官营织造耗费公帑，可有具体账目对比？你说与民争利，可曾调查过，是争了哪些‘民’的利？是辛勤劳作的蚕农，还是囤积居奇、操控市价的豪商？”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嬴稷一时语塞。他哪里拿得出具体账目，所谓的“与民争利”更是偷换概念。

顾念一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道：“陛下设立少府诸坊，意在强盛国家，惠及万民。织造坊所用改良织机，效率提升数倍；所研新式纹样，将来远销西域，可获巨利。这些，都是‘民’力所能及？至于原料收购，少府明码标价，公平交易，若有欺行霸市、哄抬物价者，那才是真正与民争利、与国争利！御史大夫冯劫大人近日正严查此类行径，嬴公子若有线索，不妨直接向冯大人举报？”

她轻描淡写地搬出了冯劫和律法，顿时让嬴煜等人脸色发白。他们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哪里敢去御史台对质。

顾念一见状，心中冷笑，知道火力威慑已经足够，该轮到怀柔与分化了。她放缓了语气，对吕雉道：“吕姐姐，此事你处理得已甚为妥当。面对无理质疑，能保持冷静，据理力争，殊为不易。”

然后，她又看向嬴稷等人，话锋一转：“不过，诸位既然对织造坊如此关心，甚至不惜亲自前来‘指点’，这份‘热心’，少府也不能全然无视。这样吧，吕姐姐，”

她转向吕雉，同时也是说给所有人听：“你稍后拟一份章程。其一，建立公开透明的原料采购竞价机制，欢迎所有符合标准的供应商参与，价高者得的前提是质量达标，由少府统一核验。让市场来决定价格，看谁还敢说我们‘扰乱市价’？”

“其二，对于现有的、有实力的合作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嬴煜一眼，“可以考虑在朝廷绝对控股的前提下，设立一个‘织造发展协作会’，允许他们以资金或特定资源（如稳定的高品质蚕丝供应渠道）入股，按股分红，共享织造坊发展带来的红利。当然，入股者需经过严格审核，且必须遵守少府定下的所有规矩，不得干涉具体运营。”

“其三，加大宣传力度。将改良织机的高效、官造织品的精美、以及对蚕农的优厚收购政策，通过邸报、市井告示等方式广而告之。让咸阳城的百姓都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散播谣言，阻挠朝廷惠政。”

她这三条策略，条条针对当前困境：第一条，用公开市场竞争打破原料垄断；第二条，用“利益捆绑”分化瓦解反对势力，将潜在的敌人变成利益共同体，至少是守规矩的合作者；第三条，掌握舆论主动权，揭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