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黑血矿洞看看。”
陶然的声音平淡,用的是属于“贾善良”的那副市侩腔调。
他将赫尔曼的研究笔记重新整理好,放回了那个简陋的铁箱里。
“什么?”
赫尔曼刚从那场浩大的献祭推论中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骇。
“你疯了?现在去?那里现在就是血狼帮的老巢!而且晚上是红疫活性最强的时候!”
“所以才要去。”陶然的回答理所当然,他拍了拍铁箱,发出沉闷的响声。“你的‘荧光苔藓’快用完了吧。我这个投资人,总得去补充一下货源。”
“那也不是现在去!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赫尔曼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那是一个武师的威压,却配着一个疯子的行事逻辑。“我们可以先躲起来,等风头过去……”
“没有时间了,赫尔曼医师。”
陶然打断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商人式的假笑,但说出的话却让下水道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你的‘仪式’理论如果为真,你觉得他们会等我们慢慢计划吗?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变成他们的养料。”
他指了指那几个蜷缩在角落,因为他的话而瑟瑟发抖的孩子。
“你的药,还能撑多久?一天?还是半天?”
赫尔曼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这个人做生意,不喜欢亏本。”
陶然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我投资了你,你就得给我产出价值。而现在,你的价值就建立在你能活下去,并且你的研究能继续。明白吗?”
赫尔曼绝望地看着他:“可你去了,就是送死!一个四品武师,在他们的地盘里,面对一个五品武师和数不清的帮众……”
“那是我的问题。”陶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的问题,是保护好我的‘资产’。在我回来之前,藏好你自己,也藏好他们。如果你或者你的研究成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很不高兴。”
他的脸上明明在笑,可赫尔曼却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万一……万一你回不来呢?”他干涩地挤出这句话。
“那就证明我这笔投资失败了。”陶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别让我做赔本买卖,赫尔曼。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说完,他不再给赫尔曼任何反驳的机会,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下水道的黑暗深处。
……
夜色下的黑血矿洞,像一只趴伏在大地伤疤上的巨大凶兽。
矿洞入口处灯火通明,十几名身穿黑色皮甲、气息彪悍的血狼帮成员正围着篝火喝酒吹牛,他们的武器就随意地丢在身边,戒备松懈。
在他们看来,钢铁堡垒的下城,没人敢来这里找死。
阴影中,陶然的身形悄然浮现。
他开启了“绝对剑感”,整个矿洞周边的能量流动、人员分布,都在他的脑海中构建成了一副三维立体图。
这些外围的守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个燃烧着浑浊气血的火炬,充满了破绽。
他甚至懒得动手。身形微动,陶然便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残影从两拨巡逻队的间隙中穿了过去,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矿洞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邪恶、混乱的能量就越发浓郁。
压抑的嘶吼和绝望的呜咽声从矿道深处传来,在曲折的通道内回荡,听起来格外渗人。
终于,绕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陶然面前。
然而,这里不是什么自然的奇观,而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溶洞的四壁,用粗大的铁链锁着成百上千的人。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皮肤上布满了可怕的溃烂脓疮,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们都是“红疫”的感染者。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米,由无数扭曲的血肉和森白的骸骨堆砌而成的邪恶祭坛。
祭坛还在有规律地搏动着,表面的血管状纹路中,暗红色的能量缓缓流淌,形成一种粗糙而邪异的能量回路。
穆古拉的“升神仪式”!
陶然的内心瞬间沉了下去。眼前的祭坛虽然比黑石城那座要简陋、原始得多,但其核心的能量运转方式,却如出一辙。
穆古拉的技术,果然和这里同源!
就在这时,几个血狼帮的成员,狞笑着拖拽起一个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感染者。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他似乎还保有一丝理智,嘴里发出微弱的哀求。
“放开我……求求你们……”
“嘿,小子,别怕。为‘伟大’的事业献身,是你的荣幸。”
一个血狼帮成员一脚踹在他的背上,将他踢得一个踉跄,直接朝着那座血肉祭坛滚了过去。
“不——!”
少年绝望的惨叫,在接触到祭坛的瞬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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