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11章 协议建立与未知端口

［“当两个异构系统成功建立连接后，第一要务不是数据传输，而是协商一套共同的通信协议。旧有的规则手册已然作废，新的交互模式，将在一次次试探性的‘握手’中诞生。”

——桂木桂马，正在学习与他专属的“异常”共存。］

光芒散去，世界重新稳定下来。

小巷还是那条小巷，夕阳依旧慵懒地涂抹着墙壁。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正统恶魔社的成员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电路烧焦的臭氧味。刚才那空间扭曲、规则动荡的景象，如同幻觉般了无痕迹。

桂木桂马依然紧紧抓着神崎异的衣袖，靠在他身上，剧烈地喘息着。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掌心传来的、异手腕皮肤下平稳的脉搏跳动，以及……自己那如擂鼓般无法平息的心跳。

异的身体似乎比刚才更凉了一些，脸色也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刚才那场“爆发”消耗了他巨大的能量。但他站得很稳，那只覆在桂马手背上的手，也没有丝毫颤抖。

他微微低头，看着几乎半挂在自己身上的桂马，清澈的眼眸里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如同数据流般细微的光晕。他似乎在……分析？评估？

“核心指令：‘共存’，已载入底层协议。”异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一种能量消耗后的虚浮感，但语调依旧平稳，“优先级：最高。状态：稳定。”

桂马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勇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他……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蠢话？！“需要你”？“不准消失”？这简直比最烂俗的Galgame台词还要羞耻！

“你……你没事吧？”桂马别开脸，声音干巴巴的，试图用生硬的问题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自己刚才被桂马抓过的手腕，看了看，又抬眼看向桂马通红的脸和游移的眼神。他偏了偏头，像是在运行某个诊断程序。

“我的能量储备暂时下降至安全阈值以下，需要静默恢复。刚才的现象，是‘真理碎片’对试图干扰‘最高优先级协议’的外部进程进行的……逻辑层面驱逐。”他解释道，然后用那种研究性的语气补充道，“至于你，桂木同学，你的体温、面部毛细血管扩张程度以及回避视线的行为模式，与之前‘害羞’的生理反应高度吻合。但强度似乎提升了37.5%。是因为刚才的‘宣言’吗？”

“宣言什么宣言！那是……那是情急之下的战术干扰！”桂马几乎要跳起来，色厉内荏地反驳，耳朵尖红得能滴血。这家伙，为什么总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让人无地自容的话！

“战术干扰……”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不解”的情绪，“以暴露自身核心需求为代价的干扰，不符合常规战术逻辑。数据库比对结果显示，这更接近于一种被称为‘坦率’的情感表达方式。”

桂马：“……”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跟这家伙根本没法正常交流！

看着桂马一副快要冒烟的样子，异似乎终于停止了“分析”。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

“协议既已建立，交互方式需要重新定义。”异看着桂马，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桂木桂马，作为我的‘必要变量’，你拥有访问我部分‘底层日志’的权限。相应的，我也会尝试理解你的……‘情感运行逻辑’。”

这算什么？系统权限开放？情感逻辑分析项目立项？

桂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最初的羞愤过后，内心深处竟然……可耻地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和这个“异常”建立一套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全新的“通信协议”？这听起来，似乎比攻略一万个虚拟女孩……更有挑战性，也更有趣。

“随便你怎么定义！”桂马自暴自弃似的嘟囔了一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回异苍白的脸上，眉头皱起，“你脸色很难看，能自己走吗？”

“基础移动功能完好。但能量供给不足，效率会降低。”异坦诚地回答。

“……我送你回去。”桂马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保护机制”！

异看了看他，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坐标已共享。”

共享个鬼啊！桂马在心里吐槽，但还是认命地走上前，保持着一种别扭的、既想靠近又怕靠近的距离，和异并肩走出了小巷。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依旧，却不再是之前的尴尬或试探，而是弥漫着一种刚刚经历风暴后的、奇异的平静，以及一种……正在悄然萌芽的、全新的默契。

桂马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旁的少年。异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柔和了些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似乎真的在安静地恢复能量。他看着前方，眼神依旧清澈，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协议建立”后的第一个改变——他不再觉得异的沉默难以忍受，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将异送到他家附近（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公寓楼），桂马停下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

异转过身，看着他。夕阳的余晖在他眼中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

“桂木同学。”

“干嘛？”

“今天的交互……虽然能耗很高，但数据很有价值。”异认真地说，“‘坦率’的情感表达，似乎能有效提升协议稳定性。”

桂马的脸又有点发热。他粗声粗气地回道：“少废话！快回去补充你的‘能量’！”

异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公寓楼。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回头看了桂马一眼。

那一眼，很短，却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桂马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动弹。

晚风吹过，带着初夏的暖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又看了看刚才抓住异手腕的那只手。

“必要变量……吗？”他低声自语，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牵起了一个极小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好像……还不坏。

他转过身，踏着夕阳的余晖，向家的方向走去。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一个旧的系统正在缓慢崩溃。

一个新的、与“异常”共生的系统，正在悄然构建。

而第一个未知的端口，已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