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景：异的浮生 第15章 致命游戏（15）

那贴着教室门的身影和耳后清晰的哼唱，让凌久时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陈景异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泛白，声音紧绷：“别回头！”

阮澜烛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动，他猛地将凌久时和陈景异向自己这边一扯，三人踉跄着挤进了旁边一间虚掩着门的器材室。阮澜烛反手迅速而轻巧地合上门，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用于观察。

门外，那断断续续的哼唱声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徘徊了片刻，带着一种寻觅不到的困惑，才又渐渐飘远，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而那个贴在隔壁门玻璃后的无面身影，也不知何时悄然隐去。

器材室内弥漫着橡胶和灰尘的味道，空间狭小，堆满了废弃的体操垫和蒙尘的体育器材。三人挤在门后，呼吸都还未平复。

“它……它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凌久时压低声音，心有余悸。

“是规则。”陈景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脸色更差了，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歌声定位，身影杀人。听到歌声时，它可能在找你；但当你看到它的身影时……就已经触发了即死条件。”

阮澜烛从门缝收回目光，看向陈景异，眼神深邃：“你知道得果然很清楚。”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叹还是质疑。

陈景异冷冷瞥他一眼，没接话，只是对凌久时说：“‘佐子’的歌谣是关键。必须听完……并补全它。”

“补全？”凌久时想起黑板上那行字，“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这是第一句？”

“嗯。”陈景异点头，猫儿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后面还有。找到完整的歌谣，在正确的‘地方’唱出来，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阮澜烛忽然开口：“歌谣的线索，应该和这个学校的背景有关。佐子……她生前应该是这里的学生。”

三人决定继续搜寻线索。离开器材室时，凌久时下意识地走在了陈景异身侧，将他与可能出现的危险隔开。阮澜烛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沉默地走到了凌久时的另一侧，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保护阵型。

他们小心翼翼地探查了几间教室，在一间像是教师办公室的房间里，凌久时找到了一本被遗弃在抽屉深处的旧相册。相册里大多是集体照，但其中一页，一个穿着校服、笑容腼腆的红裙女孩被单独圈了出来，照片下方用钢笔写着小小的名字：“佐伯佳子”。

“佐伯佳子……佐子。”凌久时恍然大悟。

继续翻找，他们在女孩书桌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笔迹稚嫩的纸条，上面写着：

“佐子她啊，平时根本都不说话……” “其实她很喜欢，很喜欢高桥君哦……”

歌谣的第二句和第三句！

就在这时，走廊的广播喇叭突然“刺啦”一声响，传来了一个沙哑、扭曲，仿佛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哼唱起了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

“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 佐子她啊，平时根本都不说话…… 其实她很喜欢，很喜欢高桥君哦……”

歌声在空荡的校园里回荡，带着浓浓的恶意。

“它在……催促我们？”凌久时感到一阵寒意。

陈景异闭眼听着歌声，眉头紧锁：“还差最后一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

阮澜烛目光扫过办公室，最终落在墙上一张陈旧的值日表，其中一个名字被反复涂抹，隐约能看出“高桥”二字。“高桥……去找和高桥有关的地方！”

他们顺着值日表的线索，找到了位于三楼尽头的一间旧音乐教室。这间教室与之前那间散发着寒气的不同，看起来只是普通教室，里面堆放着一些不再使用的乐器和杂物。

在翻找一个积满灰尘的储物柜时，凌久时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物。他掏出来，是一个老旧的、电池已经耗尽的随身听。他下意识地按下了播放键。

随身听没有任何声响。

但就在这一瞬间，凌久时感到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自身后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音乐教室的门口，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地站满了穿着同样校服、低着头的身影！它们如同沉默的潮水，堵死了所有的去路！

而在这些身影的最前方，那个穿着红裙、无面的“佐子”，正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凌久时！”阮澜烛厉喝一声，匕首已然在手，但他面对这数量众多的灵体，脸色也极其难看。

陈景异猛地将凌久时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了最前面。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显然身体状况极差，但那双猫儿眼里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盯着步步逼近的佐子，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指尖再次泛起微弱的金光。

然而，那金光比在箱女门内时黯淡了太多，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陈景异！你的身体……”凌久时焦急地抓住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闭嘴！”陈景异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找……找最后一句歌词！”

就在这时，那个沙哑的广播声再次响起，带着戏谑的恶意，哼唱出了不完整的歌谣：

“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 佐子她啊，平时根本都不说话…… 其实她很喜欢，很喜欢高桥君哦……” 歌声在这里故意停顿，仿佛吊人胃口。

凌久时的大脑飞速运转。佐伯佳子，佐子，高桥……随身听……音乐教室……她是在这里……表达了心意？然后呢？被拒绝了？还是……

他看着那个步步逼近的无面身影，看着她空洞的“脸庞”，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猛地举起那个沉寂的随身听，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门口那无数的灵体，对着那个核心的“佐子”，大声喊出了他推测的、也是歌谣里被恶意隐去的最后一句：

“所以！她把我的心意，还给我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那些沉默逼近的灵体身影骤然僵住，然后如同烟雾般开始扭曲、消散。

广播里那沙哑的哼唱声发出一声尖锐的、不甘的嘶鸣，戛然而止。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红裙“佐子”，也停下了脚步。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那没有五官的脸。

一滴，两滴……暗红色的血泪，从她指缝间渗了出来，滴落在积灰的地板上。

她没有再前进，也没有攻击。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无声地流淌着血泪，周身那浓烈的怨毒和恨意，似乎在一点点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被理解和触碰到的悲伤。

凌久时看着她，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就在这时，陈景异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他一直强撑着，此刻危机解除，那紧绷的弦瞬间断裂。

“陈景异！”凌久时慌忙抱住他下滑的身体。

阮澜烛也立刻上前，帮忙扶住陈景异。两人的手在陈景异冰凉的身体上有了短暂的接触。阮澜烛抬起眼，看向凌久时，眼神复杂难言，有未散的紧张，有对凌久时急智的认可，更有一丝……看到他如此紧张陈景异时，难以掩饰的落寞和担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紧了唇。

凌久时此刻所有心思都在怀中昏迷的陈景异身上，他甚至没注意到阮澜烛那复杂的目光，也没注意到，在音乐教室的角落里，一扇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门，已经悄无声息地浮现。

“门开了。”阮澜烛的声音将他惊醒，“先离开这里。”

凌久时点点头，一把将陈景异背起，感受着他轻得过分的体重和冰冷的体温，心中揪紧。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仍在原地无声哭泣的红裙身影，背着陈景异，与阮澜烛一同，快步踏入了那扇光门。

在意识被白光吞没的最后一刻，凌久时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解脱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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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的眩晕感过后，凌久时发现自己背着陈景异，就站在自家的客厅中央。阮澜烛也在一旁。

他小心翼翼地将陈景异放在沙发上，探了探他的鼻息，依旧微弱，但还算平稳。

“他的情况……比上次更糟。”阮澜烛站在一旁，声音低沉，“强行使用力量，加剧了反噬。”

凌久时沉默着，去拿了毯子给陈景异盖上，又去拧了热毛巾。他看着陈景异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阮澜烛看着凌久时忙碌而担忧的背影，看着他对待陈景异那自然而然的关切，眼神暗了暗。他想起在门内，凌久时毫不犹豫推断出关键歌词的机智，也想起他面对危险时，总是下意识地将陈景异护在身后的样子。

这个男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和那个神秘的“变数”产生了如此深刻的羁绊。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沉闷感堵在阮澜烛的胸口。他向来冷静自持，习惯于掌控一切，无论是门内的危机，还是……对凌久时的引导和靠近。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让凌久时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依赖他的保护。

可陈景异的出现，打破了一切。这个来历不明、力量诡异、浑身是谜的少年，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闯入了凌久时的世界，也搅乱了他阮澜烛的计划和……心绪。

他看着凌久时小心翼翼地为陈景异擦拭额角的冷汗，那专注的神情，是他未曾对自己展露过的。

阮澜烛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头时，他已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模样。

“他需要静养。”阮澜烛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我认识一个……朋友，或许对这种情况有办法。我去联系一下。”

凌久时抬起头，眼中带着感激：“谢谢。”

阮澜烛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昏迷的陈景异，又深深看了一眼凌久时，转身离开了公寓。

门被轻轻关上。

凌久时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守着昏迷的陈景异，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看着陈景异苍白脆弱的睡颜，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阮澜烛离开时那个复杂的眼神。那眼神里有关切，有担忧，但似乎……还有别的，一些他当时无暇细究，此刻却隐隐感到不安的东西。

凌久时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

陈景异的秘密，阮澜烛的异常，还有那不断找上门的“门”……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陈景异冰凉的手，仿佛这样能从中汲取一丝力量，或者……确认他的存在。